個老農來見張邁,道:“天氣驟冷之下,要防驟熱,如果葛羅嶺山口一解封,那這場仗怕就要開打了。”

張邁對於天氣的變化,不如這些老人有經驗,聽了這話趕緊召集諸將商議,諸將心中非但沒有詫異,反而高興,都道:“這場仗,我們可盼了兩個多月了!”

若在疏勒還未攻下時,唐軍是不願意和薩圖克衝突的,這時卻恨不得薩圖克趕緊來。疏勒地區已經堅壁清野,唐軍又背靠堅城,有兵有糧,怕個什麼?薩圖克不來則罷,若是敢來,唐軍高層都有把握要將他擊敗殲滅。

張邁道:“打我們是不怕的,問題是這場仗該怎麼打,該在哪裡打。”

郭洛道:“我覺得,最好進兵託雲,守住葛羅嶺山口,就是扼住了回紇人進來的咽喉,這樣可保必勝,而且無論仗打多久,都不會影響到我們新一年的農牧。”

楊定國、郭師庸等都點頭稱是,楊易卻道:“不行!不能封住葛羅嶺山口,不但不能封住,還得讓他們進來!”

郭洛為之一愕,他和楊易在新碎葉城時是天然的同盟軍,但近兩個月來,兩人在軍政意見上的歧異卻變得越來越明顯,郭洛氣度變得越來越沉著,而楊易在屢勝之下卻變得越來越有衝勁。

“讓他們進來?”郭師庸皺眉道:“那可是一招險棋啊!如果封住葛羅嶺山口,那麼我們至少能夠確保不敗,但要是放他們進來,那就難保萬無一失了。”

“萬無一失?天下沒什麼萬無一失的仗!”楊易道:“山口以西的形勢,我們是一點都不知道,聽天方教的俘虜說,在葛羅嶺封山之前他們已經佔據了訛跡罕,如果薩圖克處理得好的話,那他就可能已經同時佔有了訛跡罕與怛羅斯,雖然丟了疏勒元氣大傷,卻仍然有一戰之力。這人和薩滿、八剌沙袞那邊畢竟都有很深的關係,要是他能把這兩方面都擺平,然後全力西向來攻我們,那就會在葛羅嶺山口東西與我們形成拉鋸戰。”

郭師庸道:“就算是在葛羅嶺山口開戰,對我們也不會不利。”

“不會不利,但也不會有利!”楊易道:“葛羅嶺山口離疏勒城約三百里,離訛跡罕的距離也相當,在那裡開戰,雙方補給線一樣的長,彼此優劣勢都不明顯,到最後戰局可能會變成我們過不去,他們也進不來。這樣的戰局可能會持續好幾年的。”

安守業道:“那也不錯啊,葛羅嶺山口地勢險要,不用派太多的兵力應該就可以守住,我們正好利用這段時間休養生息。”

楊易雙眼一睜,叫道:“可是這樣一來的話,我們立國的規模就會很侷促,如果東面高昌回紇也陳兵東境,那我們就得兩面設防,雖然也可能守得住,但往後我們的局面就很難開啟了。靠著疏勒、莎車兩地,再怎麼修養生息,能積累起多少力量?等銳氣一失,人心思安,咱們這些人只怕也會變得不思進取!”

郭師庸道:“你的話說來倒也成理,只是若放薩圖克進來,能關門大狗,將他殲滅於疏勒城下自然是好,但萬一軍事進展不如意,讓戰爭持續太久,對疏勒只怕會造成很大的傷害。要是誤了農時,明年我們吃什麼去?且疏勒是新得之城,雖然經過瓦爾丹一事,百姓大多歸心,當初我們圍城之際曾放出種種謠言說薩圖克已經被我們殲滅,若他們發現薩圖克非但未死,反而出現在城下,會發生什麼變故實在是難以想見。”

雙方各執一詞,楊易著眼於未來,郭師庸著眼於現實,各有各的道理,楊易覺得應該以取勝為略,郭師庸則因為當先為不可勝,然後再謀勝,雙方爭執不下,一齊等張邁決斷。張邁道:“郭都尉和楊都尉所言都有理,不過我以為,對薩圖克的這一仗,我們不能只爭取不敗,而必須爭取必勝,不但要必勝,而且要大勝!大家別忘了,葛羅嶺山口那邊,還有郭大都護和一幫生死未卜的兄弟,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