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有契丹,西有党項,西南更有天策軍,三面都是大敵!能夠自保已經萬幸,如何還可輕率出征?”

張希崇卻道:“我以為天策軍必會守盟,再說如今他與契丹、回紇兩面作戰,如何還能再樹我們這個強敵?因此西南就算後門大開也不會有事。我軍攜党項進兵,定難的憂患也就跟著帶走了。”

楊澤中道:“雖然如此,但一動不如一靜。這次就算出兵套上也只是作勢以分契丹西進之力罷了,是要賣天策軍一個人情,朝廷其實並非有意要進兵漠南、討滅契丹啊。”

張希崇道:“我也料到趙德鈞和石駙馬都不會出全力,且朝廷這次的旨意只令進兵,又沒有下軍令狀要二路大軍取得何等戰果,所以這次兩路齊進聲勢雖然浩大,結果卻必然不了了之。耶律德光如果看破這一點的話,那隻要以渤海之兵守遼西,以奚族之兵守璜水就夠了,根本就不會因此而減弱西進的軍力。”

“那又如何?”楊澤中道:“天策軍那邊應該也會想到,我們能為他們做的也只是如此了吧。”

他見張希崇沉吟著,問道:“令公可是有別的顧慮?”

張希崇嘆道:“我是擔心耶律德光此次西征,有著更加深遠的謀劃……”

“哦?”楊澤中問道:“是什麼?”

張希崇卻不就回答,許久,才嘆道:“此事我也只是依照我對契丹人習性的瞭解作憑空估測,並無根據……我只希望我猜錯了。”

楊澤中見張希崇神色凝重,但顯然已經不打算說下去,就不好再問。

張希崇又問道:“我們安排進天策軍的人怎麼樣了?”

楊澤中道:“市井中的探子都無恙,不時會傳來訊息,安排到寺廟中的僧侶我懷疑已被識破,好幾次傳來的訊息我都覺得有些古怪,至於安排進入天策軍中的人,進了姑臧草原之後就沒了訊息。”

雖然天策與後唐乃是同盟,但彼此互派間諜卻沒停止,天策軍這邊廣派探子,後唐這邊也一樣。

張希崇點了點頭,道:“看來張天策治軍果然很有一套,他們的軍律如此森嚴,我們安插進去的人便難有舉動。而且張天策甚能蠱惑人,他們軍中的風氣又較我們為正,進去得久了,我怕我們的人會‘久假不歸’。”

楊澤中道:“令公放心,這次安排進去的五個人都是我我們親手帶出來的子弟兵,久受令公恩澤,絕對不會叛變。更有兩個雖非出身朔方,但一個是折從遠將軍的弟弟,一個是我的內侄,我折、楊兩家世受朝廷恩遇,這兩個雖是後生小子,但自幼便有報國之志!若說他們因為經驗不足被識破逮捕是可能的,但說到受惑投敵則斷斷不會!”

張希崇卻搖頭道:“心懷忠勇,只怕更易受惑,罷了,且看著吧。”

這一年的秋天,東起渤海,西至布哈拉,整個世界都被這場戰爭狂瀾捲了進來,北庭戰役是這場全面大戰的一部分,而柴榮的那一場戰鬥又只是北庭戰役的一個小衝突,張邁雖然為了鼓舞士氣而高調宣揚,但軍中有識之士都知道這不過是大江大浪中迸出來的一朵小浪花,很快就會被更大的浪潮淹沒。

郭威就沒將心思分散了去關注這些不打緊的宣傳,自去安排與他接下來的戰鬥更加密切的事宜。他身為明威府都尉,以一千名明威軍士兵統領著接受了數月訓練的三千民兵,張邁任人敢於突破常規,在看到他訓練成果之後一步步加大他的許可權,有時候甚至還讓府兵精銳參與、配合郭威的訓練。

到了高昌以後,張邁又將一千多牧民兵、兩千多屯田民兵交了給他,郭威訓練民兵的法子與府兵的組織形式不大一樣,那是他根據河東軍制以及自己多年的經驗變化出來的另外一套路子。

作為此次西征佐帥的郭師庸對郭威並不很信任,很懷疑這支隊伍能起到什麼樣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