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完全沒了教練的威嚴。我倆笑得那叫一個歡快。正笑著老範突然助跑,猛地施射,一道*的弧線以駭人的球速繞過人牆迅速下墜彈地入網!收工!在我還沉浸在那個笑話裡的時候,老範的射門已經完成。

哈哈哈,哈哈,哈……啊?

什麼?怎麼會……這不是真的吧?

老範叉著腰,微笑地看著我,我此刻眼睛都直了。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沒有啊,剛才老範的任意球簡直鬼斧神工一般,這樣高質量的球,甭說我從來沒踢出過,連見都很少見!〃看見了?〃老範問。

我點頭,〃看見了。不不不,〃我又搖頭;〃沒,沒看清……〃〃沒看清就讓你再看一遍。〃老範說,〃剛才我射的是近角,這一次,我要用內腳背射遠角。〃老範說的是內腳背,而不是腳弓!我知道這是一門尤其高深的射門方式。選擇用這種方式主罰任意球的人屈指可數。老範問:〃你知道Mihajlovic 這個人嗎?〃老範說的這個人就是我剛才提到的米哈……米哈伊洛維奇!著名的任意球大師,曾經在一場比賽中以任意球獨中三元。何止知道,他簡直是我的偶像!老範說:〃他在南斯拉夫紅星隊效力的時候,我曾給他做過指點。〃我啞然。

錦瑟年華(14)

〃不過可惜啊……〃老範說著,開始了第二次助跑。

這一次,老範用米哈最經典的方式完成了一次最經典的射門。皮球勢大力沉,帶著強烈的旋轉,皮球在距離球門線兩米的地方完成彈地,鑽入遠角。老範微微喘了口氣,拍了拍肚子,繼續說,〃可惜啊,直到他轉會桑普多利亞,才悟出這招的真諦,他用了整整5年。嗯?小子,你怎麼不說話了。〃老範感慨了半天,方才注意到我已經好半天沒言語了。我此刻的表情就像卡通片裡的受了驚嚇的小孩。太陽穴掛著豆大的汗珠,表情呆滯,眼睛裡全是漩渦。不是我不說話,而是我根本沒了思維。只有老爺子電話裡的聲音在腦海中浮現:〃感謝上天把袁夙交給範倫登錘鍊,真是蒼天有眼……〃那天的最後,老範對我說:〃You h*e to change。〃他說,袁,你是個不錯的小夥子,只不過,是時候改變一下了。

說完,老範拍了拍我的屁股眯眯一笑:〃And……Don't forget the coffee!〃

過去的二十二年裡,我收到了太多的讚美和鮮花。虛無的讚美無法填補現實的鴻溝,而*的花香最終引人通往殞滅的墳頭。我獨自衝著淋浴。一團熱氣在我頭頂升騰。微微頭重腳輕,我在朦朧中看見了許多朦朧的東西。我看見他揚起手給了那個女孩一記耳光。

聲音出奇清脆,嚇得他一抖……他居然打女人!

他盼望著女孩能恐慌不安地看著他,然而她始終低著頭,像是在暗下決心。甚至連一滴眼淚都沒掉,她沒流淚的勇氣。

我看見他跪在雨裡,他面前的父親,握著木棒的手在微微顫抖。父親用最後的心平氣和對他說:明天回去訓練,我不怪你。他堅定地吐出一個字:不!話音落下,重重的一棒砸在他的頭上,他感覺天地倒置,萬物轟鳴,還有父親發瘋的怒吼:我養了你20年!就算你想做個廢物,也只有我!才有資格廢了你!他頭上的血滴一點一點溶進雨水,他始終低著頭,連一滴眼淚都沒掉。他沒有勇氣相信眼淚。

我關了蓬頭,拄著身子喘著粗氣。感覺眼前一陣模糊。

醒來的時候我正躺在醫療室輸液。隊醫扒開我的眼睛看了看瞳孔。〃沒事了。〃他說。〃我……我這是怎麼了?〃我問。

〃你兩個小時前暈倒在淋浴間裡。〃我稍稍動了一下,感覺腦袋嗡嗡作響。

〃掛完這瓶葡萄糖你就可以回去睡覺了。明天你可以不用訓練,早晚來我這裡複查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