鬢之老人家。”

這時雨停雲開,明月卸紗,銀燦燦的光芒正照耀於狸貓臉上,卻見它肥嘟嘟的面龐之上,滿是得意神情,收了傘,笑道:“妒忌,你們必然是妒忌我。且瞧你們兩個粗劣模樣,又怎及得上我半分富態?孤陽妖卻也罷了,你這獨陰婦人,生得卻比男子還要雄劣,便是在咱們妖界千奇百怪的夥伴之中,你如此詭異容止,也算得翹楚,堪為第一古怪了。”獨陰妖勃然大怒,喝道:“混賬臭狸,找死麼?”單腳踩地,篤篤轟轟,身上散發出絲絲青煙,待氤氳散盡,卻變成一個銀錫閃閃的大壺,彎曲的壺頸張開大嘴,正對準狸貓。狸貓驚道:“不好,你這廝醜便醜吧,卻還偏偏就是街頭潑婦的性子,如何說翻臉打鬥便翻臉打鬥?既然雨停了,我便還傘去也,此物不是香油,我留之作甚?”身體忽然抱成一團,如毛球一般,就在屋頂之上彈跳蹦躍,眨眼變成一個黑點。孤陽妖本想襄助“賢妹”一臂之力,聽狸貓這般說話,竟不禁被它言語拿住,反不好出手。獨陰妖法力並不甚高,壺嘴黑氣衝卷速度頗為凝緩,見狸貓逃走,恨恨道:“這王八蛋,他日得了機會,非得好好修理它一頓不成?也教她笑得姑奶奶我的厲害。”兩人繼續前行,鍾月敏緊緊扯住穆雙飛袖衽,忸怩道:“那狸貓拜了咆哮小王為師一事,不可和別人說起。”穆雙飛笑道:“便依你意見。”

出了小鎮,前面便是一片山崗,孤陽妖道:“賢妹,如今天色不早了,你我便在這裡暫別。”遂與獨陰妖告辭,徑直穿入一片樹林之中,先撒了一泡尿。鍾月敏羞得滿臉緋紅,嘀咕道:“我這時要是一槍戳去,還不教它立時斃命,可如此一來,免不了被人笑話。”側身轉脖而避。月夜亂影,昏黯一片,就見孤陽妖東拐西繞,卻來到一處院牆外面,左右窺見無人,便顯了妖身,卻是一個大肚闊闊的怪物,渾身上下皆是土黃,並無甚金色閃爍。伸手握住獅鼻釦環,叩開鎏金鈍圓釘的硃色大門,大刺刺便闖了進去。穆雙飛和鍾月敏來到牆下,左右環顧,見此處人煙荒蕪,氣氛頗為蕭瑟。那牆用厚石方磚密密羅疊而成,塊塊彼此皆用糯米灰泥夯實,異常堅固,抬頭仰望,高約莫有一丈,雖然不甚高,然上面被一道灰色隱牆橫亙圍繞,隱約湛然,分明佈下了密密結界,倘若跳躍,只怕會驚動其中的妖怪,反倒不美。鍾月敏不慌不忙,若似胸有成竹,道:“不怕,別看對方頗有佈置,要到院內又有何難呢?”二人回到樹林,削木取藤,做好攀索回到牆外。鍾月敏從袖中取出一張黃符紙貼在上面,得意道:“我雖然算不得什麼修真之人,但也不是毫無法物。”穆雙飛笑道:“原來你還藏私了。”鍾月敏吐吐舌頭,俏皮道:“昔日庵主師父曾給了我幾張靜身符,能破妖魔鬼怪的結界,悄然潛入其中而不被發覺。以前捨不得用,如今不用,豈非浪費?”將那攀索連著黃色符紙投上牆角一隅,將紅纓長槍反背於肩上,扯著攀索便爬了上去。穆雙飛跟隨其後,低聲問道:“你將鐵槍依舊幻成寸多長的清風斜雨不好麼?”鍾月敏垂首道:“倘若被妖怪襲擊,只怕倉促之間,不能應變生化,還是將槍這麼擱著比較穩妥。”兩人翻進院內,輕飄飄落下,周圍迷霧重重,漆黑一片,甚是安靜。

鍾月敏躡足方行,卻又停下,猶豫道:“雙飛,這院落看甚如此廣大,屋舍接踵、阡陌橫縱,我卻到哪裡去尋那孤陽妖的下落,解救龍虎山張天師府的受困弟子呢?”穆雙飛道:“時間尚有富裕,不用著急,仔細再找找看。”也從袖中摸出莫邪之匕,然院落內妖氣瀰漫,無論朝著哪個方向,俱是光芒盈盈,難分氣息強弱。二人越過幾片假山,見粼粼池塘對面,又起著一條迤邐委折的長廊,待摸索過去,方知是一條依靠矮山倚勢建築的華麗畫廊,窗格花樣甚多,各成異妙。走下過廊,但見左近不遠處一處房間似有燈火,映照得窗紙影影綽綽。鍾月敏才待過去,身形倏緊,卻被穆雙飛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