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萁笑說:“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馬驍把小笑臉又抱起來,說:“ROSE,真好聽,再唱一遍給爸爸聽,聽聽你媽媽的妙手偶得。”

ROSE笑呵呵地就把這首歌再唱一遍。

馬驍給他們的女兒取的小名叫ROSE,倒不是為了趕洋潮流,只是為了紀念她的來之不易。她就像那朵在寒雪下發芽的玫瑰,是被河水淹沒過的蘆葦,是被利刃割傷過的靈魂,是痛苦到無盡的渴望,是害怕求不得而退縮的心,是冬雪埋下的種子在春天開出的玫瑰。

那一天也是這麼一個春風沉醉的早晨,馬驍出差回來,衝了個澡後就累得倒在唸萁身邊睡著了,清晨的慾望在她柔軟的小腹親暱地擠壓下抬了頭,兩人都迷迷糊糊,馬驍沒有做任何保護措施就進去了,等到完全清醒已經來不急了。念萁在做過手術後一個月內不能有性生活,而他那之後又出差了一個月,兩人在長達兩個多月的時間裡沒有過親暱,那讓他們都無法忍受。肌膚的飢渴同樣折磨著兩個人,這一個清晨的歡愛他們已經期待了很久,沒有任何阻隔的親密讓他們的靈魂飛昇。沒有乳膠做的安全套,沒有化學合成的藥物,這一次的結合純粹而徹底,兩個月的凝視撫摸親吻擁抱再加思念積聚成了一股強大的旋渦,把兩人都吞噬了進去。完了之後筋疲力盡,連手指頭都動不了,更不要說起來沖澡清洗,就那樣交纏著身體又睡著了。

念萁在晨風中做了一個夢,她的掌心有一枚馬驍交給她的種子,她寶貝無比,卻不知藏在哪裡才安全。花盆裡?不行,外頭有風有雨。抽屜裡?不行,那裡不透氣不通風會悶壞種子,那樣明年將不能發芽。櫥櫃頂上?不行,太暴露在外會有邪惡力量來搶去。她害怕到無法控制,然後她把這顆種子放進嘴裡,吞了下去,只有藏在肚子裡才最安全。那裡黑暗和暖潮溼恆溫,沒有人可以找得到,只有她一個人知道,暫時連馬驍都不知道。她安心了,又睡著了。

醒來看見馬驍撓著頭髮在怔忡發愣,他搖搖念萁說:“我剛才做了個夢,夢見我把一朵玫瑰送給了你,你張口就把花給吃了。”念萁看著他發懵的臉,忽然想起她的夢來,她歡喜到哭出來。馬驍確實是把一朵玫瑰花送了給她,她也把花藏在了一個最安全的地方。這個地方安全到可以抵擋世間的一切風雨,那是愛的天地疼的空間心的所在情的歸宿。

她哭得那麼快樂,馬驍也明白了,他抱緊她在他的胸前說:“是玫瑰啊,看來會是個女兒了,唉我的足球夢啊。早知道我做夢的時候就送你一棵橡膠樹了,將來好開賽車。要不送你一棵稻穗,將來做袁隆平。或是送你一棵搖錢樹,將來就是沈萬山比爾蓋茲……”

他還在滔滔不絕做著發財夢,念萁被他逗得哭著笑出聲來說:“你可以培養成一朵鏗鏘玫瑰。”

馬驍轉憂為喜說:“對,我們將來拳打南山猛虎腳踢北海蛟龍,管你什麼庫娃莎娃伊娃洋娃娃,全都不在話下。”

這朵玫瑰在十二月底開放,恰是他們相識兩週年的日子。玫瑰小名叫ROSE,大名叫肉絲,當然這個大名是小睿一個人叫的,她的戶口本上的大名是馬睿思,跟她的小哥哥一樣,名字裡也有個睿。不管是睿思還是ROSE,她都是一朵玫瑰,在春風裡埋下種子,在冬雪裡開出璀璨的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