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不準提我姐。”她打斷他的話。

他開始用一根食指在她的眉毛、鼻樑和嘴唇上慢慢滑動,彷彿在勾勒一幅美妙的圖畫。他柔情地叫她:

“惠菁,菁,菁兒。”

“叫我三妹。”她將頭枕在他的肩窩,半閉著眼,要他像小時那樣叫她的暱稱。

“三妹。”

“哎。”她甜甜地應聲。

他將手指從她圓潤的下巴滑向胸部時,變成了整個的巴掌。她任他的手撫摸,彷彿在憋著氣,怕一吐出就會將那種神妙的感覺吹走。她給他的手漸次引入一種迷醉一種痴狂。

他開始將手伸向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她推拒著,還小聲嚷:

“會給人看見了。”

“不會有人看見的。”

“你看天鏡子似的,會照見的。”她用手指天。

“別說傻話了。”他說,一面加緊了手的進攻。

不需要任何語言的一瞬來臨,她突然緊摟他脖子,

他也緊緊地將她摟住,突然感到從來沒有的愉悅,不再擔心即將發生的戰事,擔心明天會發生什麼,只有愉悅。

山野裡好靜,因此,身下的茅草被壓迫著發出嚓嚓的聲響。他倆的喘息聲,也給成倍增大,變得異常清晰。

“你說,你和我姐也是在這地方嗎?”她哼哼著,半閉著眼問。

他用一陣吻堵住了她的嘴。

前半段,他倆說著瘋話、傻話,浸潤著甜蜜的綿綿情話。他依偎在凌惠菁溫暖柔軟的身體邊,有一忽,兩人都睡著了,隱隱聽見有節奏的江濤拍岸聲,還有山風從身邊的草上掠過,現在突然清醒,可以進行正常交流了。

他是昨晚才回到唐家沱的。

此前,由於訊息阻隔,只是風聞袁世凱向五國銀行借款;又以反對“善後借款”,不服從中央罪名,免去了江西都督李烈鈞、廣東都督胡漢民、安徽都督柏文蔚三人職務之事。數天前,熊克武的同鄉,也是同盟會員的王奇昌從北京經武漢過來,帶來了北洋軍已進入江西,李烈鈞在湖口誓師討袁,黃興在南京迫使江蘇都督程德宣佈討袁的訊息。熊克武決定不再猶豫,四川討袁的戰火就要點燃了。即使軍情如火,他仍決定回來一次。

他回來得正是時候。在今天他回來以前,她大部分的時間都是用在懷念和揣想他什麼時間回來上。她已經因為太久的等待和思念而焦灼不安了。如今呢,她思念的人就在身邊。她全部的身心都沉浸在幸福之中。她開始絮絮叨叨地和他談心裡的任何事情,訴說著來世今生,忘記了因她姐之死生出的許多令家人難堪的傳聞,還有悲傷;而那座墳,就在長江對岸可以看見的山坡上。

他問了一件早已想問的事。

“你姐夫是下江人,怎麼跟你姐認識了呢?”

“那一年,像是戊申那一年吧,有一天,他突然尋到我家,帶來了我姐原來訂婚那個人殉難的訊息。”

“你姐信嗎?”

“當然仔細問了。他說,他跟他是在日本留學時的同學。他將經過講得很詳細。我姐悲痛欲絕,當時就哭昏過去了,……以後,他倆就好上了。”

“你認為你姐夫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姐夫是一個內心充滿矛盾的人。我姐曾對我說,她感覺他肚裡就好象裝著兩顆心,一顆平常心,一顆野心。”

“野心?”

“是啊。我姐說,他就像籠子裡的困獸,總是躁動不安。不過對我姐,一直都是很好的。唉,別光說我姐,你呢?你答應了回來就和我訂婚的,這次為什麼不?”

“這正是我要告訴你的,和胡景伊的仗馬上要打起來了。”他說時,變得很嚴肅。

“要打到啥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