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大道層層推進,主幹道中央打著一面晉軍軍旗,上書“昆”。沿著這條路的兩邊,是一個個整整齊齊的攻擊方陣。頭徹武士手擎著一人高的銀亮盾牌,腋下夾著長旗,整個佇列帶有晉軍那種刻板的整齊,像一條線一樣向前推進著。冬日的陽光照在盾牌表面上,銀色的盾牌連線成的那隊縱線士兵,彷彿一道湧動的浪潮。這道浪潮帶著晉國軍隊那種特有的傲慢,以及不慌不忙,他們像俯視螻蟻一樣俯視著對面的齊國軍隊,面對齊國軍隊頭徹的刀槍,他們視若無物。

晉軍頭徹盾牌兵後面,是另一徹弓兵,這一徹弓兵腋下夾著長弓,神態悠閒。而在每名弓兵身後,跟隨著小碎步行進的兩三名土兵,他們或者帶著弓袋,或者帶著備用的弓臂與弓弦,一邊走一邊傲慢的仰視著前方的齊軍……

鼓聲隆隆。晉軍是用一個師組合成一個攻擊方陣的,一個師裡原本有五個旅,趙武為了達到範匄要求的虛張聲勢的目的,又把輔助兵編成一個額外的旅,這樣,趙武排出的一個攻擊大方陣裡,就有六個旅存在,打六面軍旗,軍陣更加方方正正。每個旅擁有一面軍鼓,一個師六面大鼓;一個攻擊正面三個師,三十面巨鼓一起敲響,晉軍刻板的隨著鼓點邁動腳步,幾萬人隨著鼓聲同時把腳踏在地面上,大地在顫抖,堅實的齊魯大地因為這幾萬只腳步產生了協振,對面的齊軍看得失魂落魄。

晉國的主力師沿著道路推進,左右兩邊兩個師直接踏入原野,齊國的田野被晉國的戰車碾過。冬天,雖然地面都凍得結實,但數千輛沉重的戰車碾過,讓齊國的田野溝壑縱橫。

齊國人已經列陣了,兩名齊國勇士上前致詞,正式向晉國人宣戰。但晉軍的推進並沒有停止。第一梯隊三個師,左右兩翼向外側稍稍伸展,重新填補上來了兩個師,眨眼間,晉國人的攻擊陣列變成了五個師形成的,長達二十里的漫長戰線。

晉國軍隊在整隊,第二攻擊梯隊開始往前調撥,三個騎兵師繞道右翼,衝著齊國人虎視眈眈,與此同時,潘黨駕著戰車出列,向齊國人致詞:“寡君(晉國新君主晉平公)致意齊國君主:寡君剛剛登位,哀悼父親的時日,本來無心妄動干戈,可我們忠實的盟友魯國人再三訴說,說齊國違背了我們的盟誓,屢次以大欺小,魯國人因此而苦惱不休。

寡人年紀幼小,不知道人心險惡。總想著齊國人與我們友好多年,或許會聽從我們友善的建議,放過我晉國的忠實盟友。為此,我們舉行了盟會,這場盟會一是為了緩解魯國與齊國之間的矛盾,同時,也是為了表達寡君登位以來對齊國國君的敬意。可是齊國國君卻不尊重我,不僅派了一個卑微的小臣,不符合規格的參加這場盟會,而且這位卑微的小臣還中途逃盟,不肯與寡人盟誓。

寡人逼不得已,只好帶領參加盟會的諸侯親自來到齊國,詢問齊國國君的意圖。如果齊國國君不願與寡人友好下去,那麼讓我們來戰鬥吧!我們要讓上天來裁決誰是當然的勝利者,讓失敗者服從勝利者。在這場戰鬥中,寡人願意聽從上天的決斷,來決定晉齊之間,誰應該是強者。”

齊國的勇士殖綽、郭最是最先致詞的,他們的致詞也很精彩,在致詞中,他們傾訴了齊國受到的百年壓迫,他們宣洩了齊國人的憤怒與不甘心,甚至談到了當初齊國對晉文公的庇護之恩……但這兩位詞藻華麗的宣戰詞,卻成了黑夜中向人拋的媚眼。霸主國晉國不屑傾聽他們的委屈,而記載史書的魯國人立場也有問題,他們直接忽視了齊國人的抱怨。開玩笑,齊國人有委屈,那麼魯國的委屈呢?齊國人受欺負,那麼魯國又受誰的欺負?於是,魯國人乾脆忽略了這場戰爭的宣戰詞,直接記述:雙方二話不說,大打出手。

首先進攻的是潘黨,他說完回應齊國的宣戰詞,卻不肯退下,在戰車上一揮戰戟,他屬下的三個整編師便開始推進。這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