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是謝欺花問,李平璽答。

頗有些大家長問話的意思。

“有些話我不說,你別不當回事。”這麼講一般說明她要說了,“趁早把物件找了,別學你那哥,一把年紀了打光棍,知不知道?他得虧是生在現代,生在古代人家以為他是太監。”

以往每次說起這個,李平璽會笑著說你們都沒談,我著什麼急呀。可是這一次,他出乎意料地沉默了,溫和明朗的眉眼染上幾分遲疑。

但又不是遲疑那麼簡單。

謝欺花養了他多少年啊,只一下就看出小弟的不對勁了:“你有喜歡的人了?”

應該算是吧。李平璽聽憑內心地點了點頭:“……有的。”

“什麼樣的姑娘?在哪兒工作?本地人?”

這可是今天聽到的唯一一個好訊息。

李平璽笑了笑,“姐,你就別問這麼多了。”

“好好好。”謝欺花喜上眉梢,“你們年輕人該怎麼談就怎麼談,我不瞎摻合。”說不瞎摻合,下一秒又迫不及待提議,“這也要過年了,要是感情不錯,趕緊帶回來讓我看看!”

“……再說吧。”

李平璽話裡有事,謝欺花聽不出來,李盡藍未必聽不出來。

他垂眼思忖,突然抿唇一哂,像困局中撥得雲開見了月明。

吃完晚飯,三人驅車回了臨江的新房。

謝欺花的行李在驛站,弟弟們幫著提。

這時候養娃的好處就彰顯出來了,出門在外,凡事不用自己動手。謝欺花在前面腳步輕快的遛彎,今天高興,她也多喝了幾杯。李盡藍和李平璽落在後頭,不約而同看向姐姐的背影。

“哥,這次姐回來了,你就不要再把她氣走了。”李平璽真心實意地勸道,“姐一年到頭都在外面,只有過年才和我們待在一塊兒,再怎麼看不順眼,也就是少嗆幾句口水的事。”

李盡藍應得不算誠懇,李平璽想了想,也就不勉強了。這麼多年都過來了,還能怎麼的。

兄弟姐妹之間不就是這樣?

再怎麼都得坐一張桌上吃飯。

新房是七八年前買的。謝欺花付的首付,卻是李平璽還的房貸。房產證上寫的是她的名字,但她除了過年很少住這兒。李平璽倒是常在這裡落腳,訓練基地住得煩了,或放假的時候。

謝欺花帶了藏茶回來,康磚茶,說要泡著喝。

李盡藍轉身去鋪臥室的床,李平璽忙說不用。

“我都已經鋪好了,就等著你們過年回來睡呢。”李平璽又拉了拉謝欺花的手臂,“姐,這次回來就彆著急走,多待上幾天好不好?我剛才都和哥說好了,咱們誰也不和你拌嘴。”

謝欺花抽回手,淡淡應了一聲,心想你跟人家說好個屁。你願意說,人家可不一定願意聽。

煮碗茶,大家分著一起喝。李平璽把投影儀開啟放了會兒電視劇,謝欺花看困了就去睡覺。

她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

睡夢裡似乎有人在吻她。

是真真切切的吻,落在手上、胳膊上、肩膀上。像燭滴下的蠟,像洞穴涎下的露,冷的。

在這之前,謝欺花其實只感覺到熱,房間裡開著暖氣。可此時此刻,她身上泛起星點的癢。

謝欺花睜開朦朧的睡眼。

眼前的人動作停頓幾秒。

謝欺花一瞬間清醒:“李盡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