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疾病不比急性,最終是否能夠痊癒,甚至能說全看天數。

手冢後悔自己因為沒有重視平時那些細微的異樣感而讓肩膀拖到醫治困難的地步。他總安慰著自己這是讓青學高中部也實現稱霸全國的權宜之計,但傷勢終於爆發的現在,他無法不懷疑,這真的是最好的選擇嗎?

他雖答應了去德國接受治療,但治好的機率究竟能有多大?

治療後還容許他繼續走網球職業選手之路的可能性有多大?

他不得不坦言,自己對未來一片迷茫。

手冢不清楚自己可以抓住什麼,不清楚自己的目的地究竟在哪裡……

他什麼都不清楚,又怎麼敢硬拉著倉花隱知陪自己一起陷入無盡的迷惘呢?

何況她不可能丟下她的父親。

儘管倉花說父親有高橋友子能照料他,可手冢知道,那不過是她安慰她和自己的騙人話。

她只是在掩飾自己對隻身一人的恐懼罷了。

與其說是倉花城一離不開她,不如說是女生離不開她父親。

她總是將倉花城一視為自己唯一的依靠,她對一切都太悲觀,所以將有父親所在的家視為自己最後的所有。

她不可能真的跟著自己遠走他鄉。

因為她從來沒有把除了倉花城一以外的任何人放在能夠安心託付自己的位置。

連他,被女生喜歡了整整四年的手冢國光也沒有。

所以……這樣就好。

一時衝動的決定總會在一段時間之後顯現出它的致命傷。

他沒有考慮後果地和倉花在一起已經傷得她那麼疼了,手冢不能允許倉花再隨便作出要和他一起去德國的決定。

既然一定會後悔,那就乾脆在一開始就斷絕掉這個念頭吧。

手冢原先的預想是就這樣什麼都不告訴倉花地消失。最後如果非要有告別,他也只會對女生說是要去德國做交換生。

他拜託尅�О錈φ展瞬只ǎ�繞滸萃辛慫�歡ㄒ�謐約豪肟�氈局�蟀哺Ш門��那樾鰲K��缹‘戶直接一個直球,把自己費心隱瞞的事情全都揭了開來。

她果然看上去很難過。

手冢不由得頭痛起來,女生睜著眼睛眼淚汩汩往外湧的模樣又讓他胸口一窒。

還是不應該讓她知道的。手冢皺著眉頭,心裡想道。

但如果這樣,她會不會一直傻傻地等自己回來呢?

男生一頓,他相信對方很有可能真的會這樣做。

他現在也說不清究竟是尅�У淖齜ǘ曰故親約旱淖齜ǘ粵恕�

但無論怎樣……

手冢直起身,手掌輕輕按上房門,嘆了口氣。

無論怎樣,他都失去倉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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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花呆站在手冢家門前,臉上的眼淚被風拂成淚痕。

淚水劃過的地方發著冷,女生站在風裡,覺得臉上微微有些刺痛。

她執拗地盯著男生家的門看了很久,但手冢完全沒有開門看看自己的意思,倉花抬手蹭了蹭臉頰,想對自己扯起微笑,嘴角卻怎麼都抬不起來。

眼周的肌肉被牽動,倉花只覺得眼睛又是一酸,差點又一次掉出眼淚。

——這個夢……也太短了啊。

倉花現在不想回家。她怕自己一個人留在家裡會更加控制不住地想念手冢國光。

她失魂落魄地往自己家相反的方向走,也不管最終走到的地方自己是否認識。她一路向前,直到覺得自己走了很久才抬眼,望見兩隻鞦韆孤零零地垂在不遠處的空地上。

好久沒坐過了。

倉花於是踏入那片空地,鞦韆邊上的沙坑裡還有周末出來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