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宇文融奏稱天下逃戶眾多;沒想到就連遠在雲州也有”

“陛下;這些人留在關中;田土不夠耕種;租庸調三者負擔更是非同小可;要麼成為流民;要麼依附於官紳富民為佃;身在雲州雖偏遠;卻耕種自得;因而民雖思鄉卻不歸。”

李隆基面sè倏然轉厲;目不轉睛地盯著杜士儀問道:“杜卿既是親眼目睹;那你覺得此事應該如何?”

自打那一天在雲州廢城之中住了一夜;更親眼目睹了城中居民的生活狀況之後;杜士儀便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此時此刻;他便不慌不忙地開口道:“陛下;臣以為;如此流民既然存在;而且是多年;就不應該一棍子打死。當初雲州為默啜所破;以至於百姓不得不全數遷徙到朔州境內;廢了雲州州城;也不知道拋荒了多少田地。但如今突厥勢頭雖盛;卻不及當年;而流民既已紮根;朝廷總有一天還會恢復雲州城;既然要再遷移人口回;何妨就承認了這些人的戶籍?據臣所知;這些年來;成丁之年授永業田和口分田百畝;早已形同虛文;但云州荒地既多;只需一道墾荒免租庸調令;自有人願往。”

李隆基早就審視過當年武后末年;因那個突厥默啜發瘋似的進攻;而不得不廢棄的一處處城池;早有意把僑治的官署遷回原地。此時此刻;他不禁眼神一閃;繼而不置可否地回到寶座坐了下來。

“你繼續。”

杜士儀心裡既有底稿;當下便不慌不忙地丟擲了流民重新入籍以及墾荒十年無租賦等種種優惠條件;隨即又道:“至於這些紮根雲州城的流民;確實是畏兵役如虎;然而;那是因為府兵要自備兵器糧秣;對一家一戶來;不但可能親人命喪沙場;而且也無法承受這些費用。所以;與其徵徭役;不如在其中募兵;強壯者免除家中賦稅;如此則可以在雲州聚攏一支jing兵。”

“朕若不是知道你就出了這麼些天;還以為你把jing力都拋在雲州廢城了”李隆基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擺了擺後便徑直道;“好了;此事暫且再;當ri同羅部的情形;你給朕一一道來。記著;朕可不想聽什麼巧合之類的鬼話;那個突厥王女阿史那莫兒的事;朕已經聽張了。”

杜士儀就知道張當初派給自己的那幾個衛士回之後必然會實話;此時此刻聽天子果然問到了最關鍵的問題;他便露出了猶猶豫豫的表情。當著李隆基的面;他拿目光四下裡望了一眼;看似在躊躇如何開口。果然;不過頃刻之後;就只聽李隆基吩咐道:“除了起居郎之外;都退出。”

這在平時也是常有的事;但大多都是因為見宰臣問及軍國要務;此刻為了一個尚未釋褐的杜士儀而如此大費周章;殿內的宦官宮婢面面相覷的同時;不禁大為驚訝。只是至尊天子既然開了口;誰也不敢違令;一時間就只見兩列人魚貫而出;須臾偌大的殿內就只剩下了那個低頭記錄的起居郎。

“臣那時候正在同羅部的路上;結果在一處小樹林之外看到了不少屍體;而後又遭人截擊……”

杜士儀用宛若講故事一般的口吻;對李隆基敘述了當時遇險的情景;包括嶽五娘主動前往偵查;自己怎麼在樹林之中敲人悶棍也沒放過。等到起叛軍退兵;嶽五娘留字的時候;他方才順帶解釋了自己在幷州城內偶遇嶽五孃的事

等他復又談到定計和兩頭行事的種種;聽他將那一場只有嶽五娘和羅盈知道的桑於河畔所謂神狼引起的sāo動得栩栩如生;李隆基不禁又好氣又好笑;竟是忍不住笑罵道:“如此鬼主意竟然使得那默古喪命;真是老天都在幫你

“臣只是想死馬當做活馬醫;未曾料想居然生此奇效。然而假冒突厥王女之事畢竟事關重大;所以嶽娘子辦完此事就先回了幷州再未露面。”

“那丫頭也是膽大包天;不愧是公孫弟子”

接下來關於杜士儀在同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