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為人處事還有些優柔寡斷。

眼看就能夠挺過這場席捲了整個北方的大亂,可怎會料到叛軍對於他們這次兵臨靈昌的反應竟會這麼大!

“大王,大王?”

李祗終於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看著面前的中年人,他強擠出一個笑容,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守不住就突圍吧!我親自斷後。”

當其他在堅守衛南這大半日中,或滿身血跡,或形容狼狽的文武得知李祗竟要親自率軍斷後,無論平日裡他們暗地裡如何評論這位大王,此時此刻都不禁在心裡生出了深深的敬意。畢竟,面對鋪天蓋地的叛軍,這樣的行徑無疑是送死!

也有人試圖說服主帥改變心意,可往日耳根子極軟的李祗卻彷彿吃了秤砣鐵了心,決計不肯改變主意,到最後更是聲色俱厲地說道:“我若是跟隨爾等一塊退回濮陽,叛軍為了擒獲我這個宗室親王,一定會奮力追擊。我斷後,他們便會一心想要生擒或者殺了我,你們便能多一條生路!”

只因為李祗這一句話,軍中原本因為叛軍圍城帶來的恐慌,漸漸被悲憤的情緒所籠罩。上至將校,下至軍民,每一個人在檢查著自己簡陋裝備的同時,也不禁為這位吳王叫一聲好。和此前長安保衛戰不同,濮陽和衛南根本就沒有像樣的軍械庫可供軍民裝備自己,投軍的義士大多數都是自備兵器,至於甲冑這種嚴格管控的違禁品,除非家中祖上從軍或是當過武將方才會有。到了突圍的時辰,李禕放眼看去,就只見軍中顏色駁雜,有甲冑在身的十中無一。

而甘願隨同他留下斷後的五百義軍,則是大多數人都穿著甲冑。這是軍中其他將校拼湊出來的,每一個穿在身上的人都知道,這不是為了保住性命,而是為了在亂軍之中,能夠支撐的時間長一些,能夠多為袍澤爭取到一些時間。而吳王李祗身上的那一身盔甲,恰是當初兄長李禕當年臨終前使人贈送給他的,樣式樸素,黯淡無光的甲冑上遍佈各式各樣的細微傷痕,但每一個環扣都保養得很好,穿在身上沉甸甸的。

李祗手持佩刀,用力朝空中一揮,一時軍中呼喊無數,城西門一時敞開,他在左右親衛家將護持下,用盡渾身力氣叫出了一聲殺。

那一面李字大旗高高打起,再加上氣勢如虹的死士,一時叛軍中呼號不斷,就連中軍的安慶緒也得知了是李祗親自率軍出擊。眼見李歸仁獰笑一聲,親自帶著中軍精銳前往圍剿,他忍不住低聲問身邊的嚴莊道:“我們不是要火速退回河北道,以免郭子儀和杜士儀追殺過來嗎,為何還要轉攻衛南?光一個安守忠也足夠收拾李祗這老傢伙了!”

嚴莊眼神閃爍沒有答話,阿史那承慶卻淡淡地說道:“為了士氣!自從崔乾佑、田乾真、孫孝哲從長安敗退回來之後,我大燕就迭遭敗績,甚至連河北都已經不穩。如果不能在衛南打一場勝仗,拿吳王李祗這個李唐親王開刀,那軍中士氣就再也提振不起來了!大王也應該清楚,加上安守忠手裡的五千兵馬,這裡總共超過四萬大軍,是我們最大的憑恃。如果軍心不振,回頭雖有這將近五萬人卻發揮不出實力,怎麼讓蔡希德和史思明他們擁護你?”

這樣的分析,安慶緒立刻完全聽明白了。阿史那承慶的言下之意是,這不但是重振軍心的一仗,而且是為了對河北的叛軍將領宣示實力!

只憑一腔血氣之勇的義軍死士們護著李祗在亂軍之中拼死衝殺,每一個人都知道,這會兒突圍的兵馬應該已經從衛南東門出發,往東邊撤退了,而他們要做的就是爭取時間。不過是短短一刻鐘的功夫,李祗身邊的人就已經銳減到了不到三百,李祗自己亦是在亂軍之中被人傷了肩膀,可生平從沒吃過這麼大苦頭的他卻還是咬牙切齒忍了下來。懷裡的那張紙彷彿熱得發燙,讓他的前胸一股股刺痛。

“李祗老兒,你既然來送死,我就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