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來的舉措,如同一個拳頭砸進棉花裡,讓她心裡堵得發狂。簡老夫人這些年哪裡吃過這種暗虧,越想越氣,一口氣沒接上來,終於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厥了過去。

芳影嚇得渾身發抖,湊近來試了試簡老夫人的鼻息,發現氣息微弱,趕緊衝外屋大叫:“芳荔芳雲快過來”芳荔和芳雲是簡老夫人另外兩個大丫鬟。

聽見芳影在屋裡喚她們,在外屋伺候的兩個人一起跑了進來,問道:“芳影姐姐,出了何事?”

芳影含淚道:“老夫人剛剛厥過去了。你們倆趕緊把老夫人抬到床上放好,我去國公爺那裡報信,去請大夫才是。”

芳荔和芳雲忙應了,一人兜頭,一人兜腳,將簡老夫人抬到床上放平。

芳影又衝出平章院,往簡飛揚住的致遠齋那邊去了。

致遠齋裡,等屋裡伺候的人都去盡了,簡飛揚才低聲問起來:“怎麼又不搬了?昨兒咱們不是說好,先拖一陣子,等風頭過去了,再搬過去嗎?——那裡好歹才是正院……”還是覺得不住進去,就名不正,言不順的樣子。

剛才賀寧馨一個眼神,簡飛揚就能明白她的意思,忍住沒有說話。這份通透,讓賀寧馨很是讚賞。

賀寧馨坐到簡飛揚身邊,微笑著握住了簡飛揚的手。她這樣主動,還是頭一次。

簡飛揚嘴角微翹,反手握住了賀寧馨的手,舉到嘴邊親了一下,又道:“我知道你總是有理由的。算了,這些內院的事,都由你做主,就不用跟我說了。”完全將後院的管家權交到賀寧馨手裡,甚至連問都不問,就給予了她充分的信任。

賀寧馨很珍惜這份信賴,忙對簡飛揚低聲解釋:“……我仔細想過了,我們現在住的致遠齋,無論從佔地,還是用度,還有屋裡的擺設,比平章院其實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凡是先見了咱們致遠齋的人,決計想不到平章院才是正房。既是如此,咱們何不直接將致遠齋當作是國公府的上房正院?”

簡飛揚如今住的致遠齋,在前朝鎮國公範朝暉那時候,其實叫風華居,是四房範朝風和安解語他們住的院子,也是後來大齊朝第一代安郡王和安郡王妃。

賀寧馨對這些不是很清楚,只是她下意識覺得,既然簡老夫人一直沒有身為老夫人的自覺,寧願以寡婦身份住在鎮國公府的內院上房,就知道這位婆母,還是戀眷權勢,不想鬆了權柄。

而簡飛揚強行讓她搬出之後,沒幾天功夫就改了主意,不僅自己高高興興地搬走,還催促他們趕緊搬進去。

實在太反常了。

這次他們若是真的大大咧咧住到平章院,從禮上說,就是授人以柄,給自己惹不必要的麻煩。況且簡老夫人順利搬遷一事若是另有玄機,他們貿貿然住進去,更是自投羅網。

看見簡飛揚若有所思的樣子,賀寧馨又靠近了些,整個人偎到簡飛揚懷裡,在他耳邊道:“你不覺得,以不變應萬變,才是萬全之策?”

簡飛揚被賀寧馨在耳邊的吐氣如蘭弄得癢癢的,回手將她抱在懷裡,親了一下,笑著道:“跟明白人說話,就是省力些。”

簡飛揚同簡老夫人不合,這是鎮國公府從上到下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可是賀寧馨並沒有因此就以為拿捏住了婆母的小辮子,趁機在夫君面前繼續挑撥離間。一般情況下,兒子同孃的矛盾越大,媳婦才能左右逢源,有更多的空子可鑽,也可給自己牟取更大的利益。

賀寧馨都懂,可是她不屑這樣做,許夫人更是不會同意她這樣做。她把自己的位置看得很清楚,親生母子再有矛盾,都不是自己這個外人可以挑撥的。彼時可以一時得逞,但是等到日後人家母子關係好轉的時候,就該挑撥離間的媳婦悲催了。

做人就是這樣,只貪眼前小利,必然會因小失大。賀寧馨從不做賠本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