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也去一旁的屏風後面,將身上大紅紋繡花開富貴的兩重心字羅衣脫了下來,另換了身菡萏色長袖掐腰短襦,下繫著玉白色纏枝柳葉百褶裙。又坐到梳妝檯前,將頸子上的白玉真珠頸鍊和紅翡瓔絡都取了下來,頭上的赤金團鳳銜雲步搖也拿了下來,手裡拿著一支羊脂玉如意雲紋簪,正要往頭上插。

簡飛揚見著有趣,過來從她手裡取過玉簪,在她髮髻上尋了個位置,輕輕送了進去。

賀寧馨對著鏡子看了看,見並無不妥,回頭謝了簡飛揚,起身同他一起出了外屋。

鎮國公府是剛起復不久的,外院裡還沒有大夫過來坐鎮。

東興眼下是外院的大管事,看了對牌,又聽扶風說了始末,忙親自騎了馬,出去兩條街以外的大藥房裡,請了位最知名的大夫過來。

賀寧馨還怕不妥當,又命人拿著她的帖子,去輝國公府上求見宋良玉宋七姑娘,請她幫著去太醫院尋個太醫過來。

簡飛揚是鎮國公,按品級本來可以用自己的帖子去請太醫過來。可他並沒有熟識的太醫,賀寧馨擔心誤了醫診就不好了。而宋良玉的二叔是太醫院的醫正,他要派誰過來,都肯定是追著跑著趕過來的。

果然沒過多會兒,不僅東興請的外面的大夫,就連太醫院的太醫也一併上門了。

簡飛揚忙拱手行了禮,親自領著兩位大夫往平章院裡去了。

賀寧馨見簡老夫人那邊有簡飛揚兩兄弟照料,還有她的女兒簡飛怡也在那裡,大夫也請過去了,就沒有趕去賣好。而是在後面將瑣事都打點了,又問了輝國公府的回話,才落後一步,來到平章院。

平章院簡老夫人床前,簡飛怡哭得跟個淚人一樣。

簡飛振更是跟簡飛揚怒目而視,兄弟倆在簡老夫人內室裡對峙起來。

兩位大夫尷尬地立在一旁,坐又不是,站又不是,走又不是,留又不是,心裡大呼其苦。

賀寧馨帶著扶風和扶柳忙忙地來到平章院,正要問問大夫,簡老夫人病情如何,進門卻發現沒那麼容易。

只見簡老夫人寬敞的內室裡,如今多了一架霞影紗泥金雙面繡牡丹行樂圖的屏風架子,擋在簡老夫人床前。大概是因為簡老夫人病了,臨時拿出來的。

那霞影紗並不厚實,影影綽綽可以看見屏風後面,簡老夫人的紫檀木填漆床上垂了菸灰色羅紋帳幔下來,將整張床蓋得嚴嚴實實的。

簡飛怡依然穿著一身蔥綠柳黃的耀眼衣衫,坐在床邊,正自低頭拭淚。

屏風兩端的左前方,站著兩個垂手侍立的侍女,正是芳荔和芳雲。屏風右端靠後一些,垂手站著大丫鬟芳影。在她前面一步之隔的地方,正立著二少爺簡飛振,對著他面前的大哥簡飛揚橫眉冷對。

這五個人一左一右,將繞過屏風往床前去的路堵得嚴嚴實實,難怪兩位大夫萬般無奈地雙手交疊,耷拉著雙肩立在一旁,兩眼望地,不知在想些什麼。

賀寧馨見了這架式,又看看兩位大夫的臉色,便知道他們還沒有給老夫人問診。

“國公爺、二弟,還有芳影,你們讓一讓。兩位大夫,這邊請。”賀寧馨一邊說,一邊伸了胳膊,做了個“請”的手勢,往屏風右端走過去。

簡飛振一聲怪笑,道:“大嫂真是姍姍來遲啊”

賀寧馨止了步,正色道:“二弟,誤了孃的應診。你可能擔當所有的後果?”

簡飛振大怒:看她是個好的,原來也是心底藏奸過了這麼久才過來,一來就裝好人,還把過錯推在自己頭上

“你……你……血口噴人”簡飛振有些語無倫次了。

簡飛揚臉上一沉,如閃電般伸出手去,扼住了簡飛振的脖子,冷冷地道:“你再敢對你大嫂不敬,休怪我手下無情”

賀寧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