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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地為自己的事業擔憂,真是寢食不安。這麼多年來,他在機關裡努力工作,兢兢業業,不就是為了求得有個光明的前程嗎?而現在卻變得一切皆空。如果把他這麼些年來的經營比作那個大堤,那麼龔長庚的事情就是一個蟻穴。龔長庚同他有什麼關係呢?沒有。那種關係是他們強加的。他是他,我是我。我就是我自己鄧一群。但是,沒有人願意聽他這樣的辯白。
在家裡的那些日子,兒子是唯一能夠讓他感到快樂的。兒子活潑可愛。他感覺他兒子非常自立,年紀小小的,就很有主見。他在心裡想:這個小東西,很有領袖慾望,將來一定可以當領導。他希望兒子將來能有出息,要比他強。希望兒子能實現他所沒有實現的目標。
和肖如玉已經很少做愛了。他突然對做愛失去了興趣。她對他是有慾望的,畢竟分別了這麼長的時間。事實上他也有那種慾望,但一騎到她身上,他頭腦裡想到的,都是機關裡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剛剛被她調動起來的情緒,立馬就萎了下去。他的心情真是糟透了。他想到那些對他不平的事情,他怎麼還能有心情做愛呢?為了愛她,他也努力去應付她,但卻是非常地力不從心。那種力不從心難以為繼的感覺,自己都能感覺到,何況肖如玉是一個女人?女人對性的感覺體驗是非常敏感的。他感到羞愧。雙重地難堪。
肖如玉開始還以為他是生理上出了問題,努力用溫柔的話語去寬慰他,並用盡女人的手段去幫他,但還是很少成功。到後來才發現,他在生理上並沒有問題,那個問題出在他的頭腦裡,就非常地生氣。鄧一群只有長嘆。權力是男人最有效的壯陽藥,她怎麼就不懂呢?
到了鄉下,他繼續著在省城的失眠。成夜成夜地輾轉反側。他是多麼痛苦啊!他都沒有把自己再來的訊息告訴他的媽媽。第一次下鄉時的那種驕傲完全沒有了。去年他在縣裡的時候是多麼高興啊,今天,他在心理上,感覺自己像是個小偷,恨不得天上沒有陽光才好。仕途上的失意,是人生最大的失意。在臨下來前,他終於去找了一次苗得康,苗對他第二次下去也感到有些意外,他覺得如果鄧一群去年沒生病倒還是可以下去的,問題是生病之後,廳裡理應給他作個調整。他給孔子悅打了電話,問問他們能不能重做安排,但孔子悅說事情已經經過廳領導班子討論過了,不好更改。苗得康心裡隱約感到鄧一群在廳裡可能出了問題,但他卻不能明說。對鄧一群他能說什麼呢?現實有時候的確是灰暗的。但他不想讓這個年輕人看得太穿。就在鄧一群臨走的時候,他特意到機械廳看了鄧一群一次,他想這樣可能對他的精神是個鼓舞。在鄧一群的辦公室裡,他同他談了心,鼓勵他還是下去,並且要他多注意身體。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鄧一群則在心裡想:這個本錢實在是無所謂的。他甚至想,要是去年就完蛋了,那倒是很好的一件事。
政治仕途上遭受到挫折(準確地說,是打擊)後,鄧一群產生了一種厭世情緒,那種情緒,就像他當年面臨畢業分配時一樣。
鄉村生活慢慢又使得鄧一群平靜了下來。
在那樣的平靜裡,他想到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葉媛媛。他於苦悶裡,想到了她的種種好處。
在縣院的時候,葉媛媛一共去看過鄧一群兩次。她一方面真是到縣城有事要辦,看他也是順便,但另一方面,她在心裡的確有看望他的感覺。她感覺他是個好男人。一種沒來由的好感。她相信能夠認識這樣的年輕幹部,對自己是有益的。有什麼益呢?她心裡也說不清。自然,她不是一個男人,沒有向上當官的慾望,舍此,就再沒有別的想法了。然而,她這兩次看望,使鄧一群相信她絕不是無意的。他相信自己的直覺。葉媛媛從來也沒有向他說過“愛”一類的話,連一點暗示都沒有,他們兩人間說的完全是些鄉里或縣裡的趣事,或者是自己過去在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