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刺激,鍾母猝然從床上坐起來,動作僵直,彷彿是一個木偶,被人用線一牽做出來的動作。

她睜大眼睛,像往常一樣呆滯地看著兒子。

〃媽,你沒事吧?

〃鍾牆問,他總是把母親當成一個正常人來對她說話,有時候在他心裡,母親就是一個正常人,只是她不願意說話罷了。

鍾母盯了兒子一會,頭一偏,眼睛閉上,又忽然躺下去了,動作一直僵直,好像又被一牽,拉倒了。

她也許只是在夢中被驚了一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不過,她早就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了。

鍾牆關上燈,母親夢中如此不安,但願那個該死的午夜準時線上不要來驚擾母親。

他回到廚房,那塊牛肉已經泡得差不多了。

他拿下砧板和刀,把牛肉放在砧板上開始切,牛肉的心還有點硬,切起來哧哧輕響,不像平時切泡得夠軟的牛肉時那麼韌,他切著切著,總覺得自己不像在切牛肉,而是像一個劊子手,在剮人。

他使勁搖搖頭,把這種怪誕的念頭甩開。

切好牛肉,他在湯鍋裡放上水,放在爐灶上,一點,呼地一聲,淡藍色的火焰升起來,這往處噴著熱氣的火焰使他覺得一切都是真實的,並沒有那些像惡夢一樣的事。

鍾牆很快地把牛肉麵煮好了。

他把面盛在一個又大又厚的碗裡,倒入一些冷開水,這樣就不會燙著母親了,他把面端往母親的房間。

〃媽,起來吃東西。

〃鍾牆把面放在母親床前的小桌子上,坐在床邊,輕輕地拍了拍母親的手臂。

鍾母坐起來,先是雙眼向窗外看了一會,然後把目光移到桌子上的碗。

她的目光退縮了一下,鍾牆也隨著她的目光看著碗裡的面,他的全身不由地發冷:

碗裡哪有什麼麵條,而是滿滿一碗白色的蟲子在蠕動,那是蛆!

鍾牆一陣噁心後就是憤怒……

她連母親也不放過!

這只是一眨眼的事情。

再一看,碗裡還是麵條,冒著熱氣,噴著牛肉的香氣:

〃媽,你看到什麼了?

〃鍾牆坐下來,輕輕地摟著母親的肩膀,〃你要是不想吃,我把它倒了,再給你買麵包去。

鍾母還是在退縮。

她的眼睛很木然,退縮只是一個本能的害怕,鍾牆拍著母親的背:

〃媽,別害怕!

啊,我這就給你買麵包去。

〃他把麵條端出去,一古腦全倒入馬桶。

他沖水的時候,低頭看見了密密麻麻的蛆被水衝了下去。

王八蛋!

鍾牆咬牙切齒地咒罵了一句,這幾天他把一輩子要說的粗話都說完了。

樓下有一家麵包店,散發著一陣陣香甜的麵包氣味,鍾牆走下去的時候,一個小姐剛好想想關門。

看見鍾牆進去,冷淡地問他想要什麼,鍾牆不理會她,自己走到玻璃櫃前看,賣剩的麵包並不多了,稀稀拉拉地擺著。

鍾牆指著一個夾有雞蛋的漢堡包說,“就這個吧。”

小姐拿了一個夾子就要夾的一剎那,鍾牆看見那其實是一個被割下來的乳房!

還滴著血!

他的眼睛瞪大了,看看小姐,她面無表情,好像什麼也沒看見,“媽的!”他低聲罵道,“你說什麼!”小姐吃驚地問他,鍾寺連忙說,“不,不是這個,那一個!”他指著一個肉鬆包。

小姐要夾子的時候,同樣的事情發生了:

那個麵包也變成了血淋淋的乳房!

鍾牆又阻止了賣麵包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