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途,我沒有盡力去挽救。他們罪不至死,流刑依舊不會好受,何況再有人暗中出售……”

兩雙手在星空下交握,不過都是過去的故事,何方此夜一笑而過。

“我當時已求過皇貴妃娘娘。良美人哪怕那種情況,也盡力上書為我家說情。外頭還有個錢老大人,肯看在堂姐面上也去說幾句……所以伯父要把堂姐嫁進錢家,我娘還一直想我做娘娘……除了我們這些略有用處的女兒,除了我那倆只會嘴上叫囂的弟弟,父親、伯父:他們信誓旦旦的那麼些把兄弟在哪裡,世交姻親在哪裡,怎麼沒一個出來救他們呢?”

入了夜,李木棠覺得冷了,徐彌湘一歪身子,將她脆弱的身軀深深保住:“不要說,”她輕聲道,“姐姐,不要說……我從行宮回來,從那個監牢裡逃出來,就覺得,有個朋友,好不容易。天下熙熙,人間攘攘,各色皮囊包裹著千百樣心思,能得知心一人,已是大幸。我喜歡木棠姐姐你,因為你簡單,因為我能從姐姐身上得到輕鬆愉快……就像我是姐姐的姐姐,我能保護你,我比你見多識廣……所以何必要求顛倒過來?把簡單的事情弄得不簡單,把輕鬆愉快的朋友變成仇敵——有什麼好處?……當日你陷在樂福齋外,我是宮裡的姑姑,我沒有來救你,難道我也罪該萬死?不管你怎麼說,家裡出事那時候……直到現在,我也根本不覺得你應該救我,你能夠救我。不是小看姐姐,可你……”

她騰出一隻手,在木棠頭頂比劃一下,就說,才十四五的人兒,怎麼還越長越短!“姐姐不過比我大那麼一個月,才認字兒,做事又衝動,很多時候根本不考慮自己。上次為良美人求情,逞那麼一點兒得陛下賞識的交情跑去昌德宮,差點把命送了。榮王殿下、上過戰場,不是皇帝陛下所能比,皇帝陛下尚且……”

這就換到李木棠來“噓”她:

“不要說。彌湘,不要說……”

她閉上眼睛。

“我有點、只是有點累了……”

“可是天上還有那麼多的星星。”彌湘讓開懷抱,拉她坐起,“那麼多的故事,那麼大的世界……從不停歇,從不停歇……‘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共看明月應垂淚,一夜鄉心五處同。’明兒是七夕,彌湘。”

夏日的風懶散吹著,螢火蟲藏進少女紛亂的髮絲,夜來香染紅朋友久違的笑意:

“那就讓故事,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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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續昭景四年盛大七夕之慶的並非又一場宴席。發生在中書令那座密不透風的森嚴宅院中有一次征討,甚至遠在隴安縣主拜訪前便持續了多日。李木棠本以為她會見到又一個趙伶汝——一個為男人的誘惑意亂情迷,又因男人的傷害身敗名裂,最後被男人的社會唾棄鄙夷的年輕女孩。尚且是孩子,未做過女人,涉世未深,便對所有謊言深信不疑,對任何改變如臨大敵。她們以眼淚作為武器,將高牆是做信仰,似乎是迷途的羔羊,卻不時又露出那雙狡黠的眼睛。世間所有的女孩或許都在某日踏上這一條不歸路,有的上升,有的下沉,而後遠離了無限可能的青春。曾同床共枕的趙伶汝回到宮廷做回她的慧才人。素未謀面的李攢紅呢,是否也將痛定思痛,重拾紀王妃的命運?文雀姐姐不知所蹤,李木棠幾乎是拿同姓同宗的勇氣往那未知之地一闖——

此處是戰場。

有樣事實監察侍御史的女兒做了改動。李攢紅,從來都不是被暴怒的父母親族捉回來;甚至於東西城門嚴查過所也是她這做女兒的手筆。“李家人吃了虧,從不會忍氣吞聲。”童昌琳的長姐在門口先接到隴安縣主,往後院時偷空做了解說,“我丈夫,他的弟弟,他們的父親母親——各個怒火中燒,但依舊敵不過我那小姑子李攢紅。布衣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