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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紅推掉了當晚所有的局票,閉門謝客,只招待京城來的貴賓,附近飯莊送來一桌上好的合菜,兩罈陳年花雕,大家歡聚一堂,開懷暢飲。
書寓的餐具極其精美講究,象牙箸,說不出名堂的瓷器晶瑩剔透,劉彥直只認識喝酒的杯子,敞口淺腹,杯壁上繪著雄雞引吭高歌,只是不清楚是明代成化年間的雞缸杯,還是清代仿造的杯子,總之拿到現代,拍賣個幾百萬應該不成問題。
沈小紅這種書寓先生平時應酬的賓客非富即貴,自然長袖善舞,極會調節氣氛,周嘉睿當了半輩子教書先生,滿腹經綸找不到傾瀉的出口,如今有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在旁邊烘托著,他自然精神抖擻,誇誇其談,一番高論把沈小紅聽的傾心不已。
“這是真正的國士啊!”沈小紅心中暗想,她平素結交的那些人雖然也有些才情,但僅限於經商為官吟詩作賦,哪有周嘉睿這樣天文地理軍事政治無所不通,更令人稱奇的是他說的一口流利的英文,更讓沈小紅豔羨不已。
“周大人,儂教我洋文好不好?”沈小紅嬌滴滴地哀求道,身子湊到周老師身旁,香風都快把他燻醉來。
“好說,好說。”周嘉睿扶了扶眼鏡,“洋文也分很多種,英語法語俄語德語義大利語西班牙語,我懂得不多,只會說八國的語言,看你想學哪一國的?”
沈小紅想了想道:“咱們這兒是英租界,就學英語吧。”
周嘉睿賣弄道:“這兒不是英租界,準確的說是International Settlement,公共租界,美國人也佔一半的,你是要學英國倫敦牛津腔呢,還是學美國波士頓口音?”
沈小紅佯怒道:“讓你教個英語,哪有那麼多花頭,不學了。”
周嘉睿忙道:“那就英國牛津腔,大不列顛貴族說話都這個調調,美國人雖然有錢,終歸是暴發戶,沒底蘊沒涵養,就是一幫鄉窩寧,拿不出手。”
劉彥直和林素相視而笑,兩人對話不多,交流都在眼神裡,老管家在旁看在眼裡,喜在心中,老爺因禍得福,不但官升一級,還得了個乘龍快婿,可謂雙喜臨門,那姓周的師爺若是知道,不得把腸子都悔青了。
沈小紅忽然指著劉彥直道:“狀元郎,你得多喝幾杯。”
周嘉睿道:“這麼好的酒都便宜了劉侍衛可不妥,不如咱們來划拳,誰輸誰喝。”
沈小紅拍手讚道:“好,有一個算一個,不許退席,也不許代酒的。”
大家興致勃勃,酒意正濃,猜拳行令,喝的痛快,除了老管家不勝酒力喝了幾杯就去門房睡覺之外,其餘人等一直喝到深夜,菜也涼了,酒也殘了,沈小紅酒量過人,又命人添酒回燈重開宴。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劉彥直是鐵打的硬漢,低度數的黃酒喝再多也不上頭,其他人都已醉意朦朧,沈小紅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角色,她早就看出來劉彥直和林素郎情妾意,藉著酒勁嚷道:“今晚趁著長輩在,就幫你們把婚事定了,蘭姐,你說呢?”
蘭姐就是二姨太,她一個妾室,出身又卑賤,哪有什麼發言權,不過這回林家遭遇大難,大姨又跟人私奔了,是她護著小姐找到安身之處,雖然是處書寓,但總比流落街頭來得強,所以自以為立了大功,索性裝一回大,嬌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爺不在,妾身就善作主張了,你們一對璧人情投意合,不做夫妻老天都不答應哩。”
沈小紅道:“對,蘭姐做主,我做大媒,挑日子不如碰日子,就今天了,林小姐喝醉了,狀元郎,春宵一刻值千金,還不扶新娘子上樓去。”
林素是大家閨秀,千金小姐,三從四德牢記於心,可是最近經歷的事情太多,下獄,逃難,淪落風塵,各種悲歡離合交織折磨下,人的心境總會潛移默化的改變,再加上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