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良佐兇惡十倍的猛人,他們自然不敢忤逆。

雪夜下的近江,暗流湧動,一場叛亂被悄然平息,劉良佐做夢也沒想到,會折在一個十八歲的少年手上,他的屍體依然躺在總兵府的院子裡,這裡原本是淮江漕運總督衙門,去年底才被劉良佐佔據,沒過幾個月就成了他的喪身之所。

外面一陣喧譁,是黨愛國拿著兵符帶著兩千義勇趕過來了,援兵既到,危機全面解除,眾人商量著要讓方承龍統帥全城兵馬,三公子斷然拒絕。

“我年紀輕,擔不起大任,當個參謀將軍還行,元帥必須德高望重之人。”方承龍將目光投射在黨愛國身上,“先生可當之。”

大敵當前,黨愛國當仁不讓:“也罷,我就暫代主帥一職,只是這排兵佈陣……”

方承龍道:“我來參贊軍務便是。”

他們初來乍到,對近江城的基本情況一無所知,對軍隊將令糧秣敵情也完全不瞭解,更別說帶兵打仗了,幹自己擅長的活兒,把專業問題交給專業人士去辦才是聰明的選擇。

接下來,方承龍重新委任了一些副將、參將、遊擊,明朝軍隊早期採用衛所制,軍官級別是百戶千戶指揮使之類,後期衛所崩壞,軍戶逃亡,各地督撫募兵成軍,軍官稱之為守備、都司、遊擊、參將,最高軍職是總兵,到了晚明時期,軍制更加混亂,總兵、副將跟不要錢一樣亂封,活像1949年的中國,遍地都是臨危受命的將軍,手底下有幾百號土匪就能得到少將的委任狀。

劉良佐號稱麾下十萬人馬,事實上遠沒那麼多,滿打滿算一萬戰兵,兩萬民夫,加上裹挾的工匠、婦女,總數不超五萬,其中大部駐紮在鳳陽府,在近江的只有五千戰兵而已,這些人馬被方承龍一口吞下,加上原本的六千兵馬,手中也有了過萬的兵員。

方承龍排程有方,劉彥直等人看了敬佩不已,黨愛國道:“歷史上是有這一號人物的,方承龍出身官宦世家,父親方孝嚴是進士出身,做過南京兵部侍郎,年老致仕還鄉,方家在近江頗有名望,方三公子雖然是庶出,但頗得父親寵愛,自幼熟讀兵書戰策,喜好排兵佈陣,文采也不差,十二歲中秀才,十六歲中舉人,是方家的千里駒,他師從錢謙益,和鄭成功是同窗,號稱江右少年,多鐸進兵江南,方家舉兵抗清,只一天就兵敗身死,方承龍和夏完淳是齊名的人物。”

“這小夥殺伐果斷,我看好他。”劉彥直道,“在館驛他橫劍自刎也是做戲給我看的,算準了我會出手相助,而且他不迂腐,腦筋很活絡,若是條件齊備,得了天下也未可知。”

姬宇乾也道:“看出來了,有點李世民的意思,現在就看他爹是不是李淵了,畢竟三公子太年輕,積累還不夠。”

外面又有人來,一隊挎刀的家丁挑著燈籠在前面開路,燈籠罩上寫著“方府”字樣,後面是一頂四人抬轎子,到了近前,轎子裡下來一人,頭戴貂皮暖耳,身穿羊絨鶴氅,四十歲年紀。

方三公子很高興,上前行禮:“大哥,小弟處置的可算得當?”那副表情活像考了一百分在長輩面前顯擺的兒子,還是小學階段的。

方大老爺面如止水,到底是當過御史的人,面對黑壓壓一片兵將完全壓得住場面,寥寥幾句話撫慰眾將,帶著三弟進了後堂,談了一會兒出來,依舊上了轎子去了,臨行前遠遠看了看劉彥直黨愛國等人幾眼。

方承龍滿面愧色,找到黨愛國說,父親大人有令,讓自家大哥擔任主帥……

“無妨,我本來也是應急暫代。”黨愛國笑道,心中卻有些不悅。

方承龍向他們介紹了一下城內的基本概況,大軍壓境,知府舉家逃亡,但衙門六房吏員都在,可以維持城市的正常運轉,糧草也夠這些兵馬半年食用,護城河裡有活水,城裡有水井,有荒地可以種菜,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