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唐玉箋整個人被丟進寒潭中,來不及呼吸,被踩著後背浸入水潭中。

冰冷刺骨的寒潭水毫無預警地湧入她的口鼻與耳道,瞬間刀割一般填滿了身體的每一個空腔。

唐玉箋被人兇狠地按壓著,身上纏繞的白綾似的法器不知是何來歷,快要勒進肉裡,捆得她竟然絲毫使不出力氣。

眼前的這條路已經不是玉華門,也沒有人守山,不知是何處。

“不是很囂張嗎?不是要我磕頭嗎?倒是看看現在是誰在磕頭啊。”

嘩啦一聲,唐玉箋被人從水裡扯出來,臉上的水霧都凝結成一層霜白的冰凌,她頭昏腦脹,眼前一陣陣發黑。

來時經過了一道廊橋,橋外守著人。

看衣服的式樣,是無極仙門的弟子。

唐玉箋好不容易奮力掙扎開,捂著心口想要找人求助。可剛跑到那人面前,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人反壓著,又送回了桑池腳下。

那一刻,唐玉箋心生絕望,她意識到,在這樣的地方,桑池或許真的可以手眼通天。

唐玉箋不知道桑池為什麼這麼恨自己。

是因為自己是妖,還是因為他的試煉還不如一個妖,所以惱羞成怒?她在混亂之間想了許多,卻獨獨忘記了,驅使他這等自視過高的驕傲公子怒髮衝冠的,或許並不是什麼實質存在的理由。

從呼風喚雨、高高在上的地位,到仙門後需要看人眼色,被內門弟子嘲諷,這種落差原本就極大,讓他心中湧起星星點點的惡念,不知被什麼東風一吹,瞬間燒得洶湧澎湃。

原本不算大的惡念長成參天大樹,和無窮無盡的恨意,黑雲壓城一般讓他透不過氣。

“你這個媚上的東西,若真讓你混進內門,豈不是仙門之不幸?”

又一次被人從寒潭中撈出,唐玉箋窺見桑池眼中的猩紅。

是魔氣嗎?她胡亂想著,可又無法確定。

她像被逼到絕境的小動物一樣一面盯著人,另一隻手藏在身後小心翼翼地轉動著,準備召喚真身。

可就在她動作之時,一道聲音從後面的樹叢中響起。

“行了。”

唐玉箋悚然收手。

話音落下,一個面白無鬚的高大男子從婆娑的樹影中走出來。

“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還有絲毫仙人之後的風範嗎?”

唐玉箋僵住。

一動不動。

桑池不是一個人,他竟然還有幫手。

桑池咬牙切齒,臉上陰冷憤恨的表情淡去了一些,低頭喊,“父親。”

“究竟是怎麼回事,竟然大動干戈?”

幾步之間,那人已經走到了面前,一身精緻華麗的鶴氅皮毛光澤,勾線精細,一看便知絕非凡品。

桑池的表情難看至極,可再轉過頭時,眼中暗紅的魔氣褪了個乾乾淨淨,只剩下些猙獰。

“父親,我與表妹反目都是這妖孽害的。她不知耍了什麼手段讓表妹在眾人面前羞辱於我,還與我立下毒誓,要我從無極峰山腳下磕頭,一步一磕,磕至山巔!”

“竟有此事?”

雲桑上仙一副頭疼的模樣,並未出手加以阻攔。

小小妖物竟敢跟他的兒子打賭,這分明是將他的顏面踐踏於地。雖然他從未正面承認過桑池的身份,但在仙域之中,哪有什麼秘密可言?

他們遲早會發現桑池是他留在人間的血脈,只是時間的問題。

“就為此事,你至於將其綁到我的碧霄宮中?”上仙眼中浮動著淡淡不悅,“被人看見豈不難看?”

“父親,都是我太生氣了。”

轉過頭,桑池表情愈發兇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