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不了有些人偷麥子,所以這個時候家家戶戶都要看場,兩兄弟每天很早就被從睡夢中叫起來,到了吃飯的時候,一個先回來,吃完以後再替另一個回來吃。到傍晚的時候,一家子人用塑膠布把麥堆蓋起來,用繩子綁上,然後再找幾塊石頭把塑膠布的幾個角壓住,一方面防偷盜,另一方面是防止下雨淋溼。

這天下午,二陽子幫著晨陽兩口子蓋賣堆,榮華富貴在場裡沒事幹,提前回家,在村口的十字路口,正好遇到正平牽著驢打滾兒,圍著不少人正在看熱鬧,驢天生有打滾的習性,忙了一天之後,躺在地上打滾兒,是為了化解一下疲勞,用塵土吸乾身上的汗。村裡人雖然見了不少次,可每次都覺著好玩兒,所以經常聚在一起觀看,當然主要還是好事兒的人居多,善本和小朋子爺倆自然在其中,看到榮華富貴,善本走過來,“你爹還沒回來嗎,回家告訴他,明天晚上我們幾家打場,叫他們準備好。”榮華點頭答應,眼睛卻一直盯著驢打滾兒,左滾一圈,右滾一圈,邊滾邊嘶叫。小栓子也在旁邊圍觀,滿肚子壞水兒的他不停地朝驢肚子上扔小石子,惹得正平直罵,過了好一會兒,驢子才站起來,這個時候正好晨陽兩口子回來經過,善本過去又說了一下打場的事情。打場,就是脫粒,由於一個小隊只有一抬脫粒機,所以一般都是輪流使用,麥場挨著的幾戶人家在一起互相幫忙,由於大家打場的時間比較集中,所以有時候正好趕到夜裡,晨陽幾家便是這樣。

第二天,胖嫂在家準備好帽子、毛巾、口罩,然後拎上一壺水、幾個杯子,另外帶了一件長袖的衣服,囑咐兩個兒子穿上長腿褲子、長袖衣服,一家人出發到麥場。二陽子、善本一家都已經早早地到了,連半瘋子也來幫忙了。看到晨陽來了,善本便招呼大家過去場東頭去推脫粒機過來,大家圍在機器左右兩側和前後兩邊,或推或拽,費了好大勁才把機器弄到善本家的場裡。場裡面留下幾道長長的輪子痕跡,簡單休息之後,晨陽去配電室接通電閘,大家武裝上所有的裝備,然後進行簡單的分工,胖嫂和善本媳婦負責把麥個子往機子裡送,榮華富貴還有小朋子和半瘋子幾個年輕的,負責把麥個子扔到機器旁邊,晨陽和善本負責把機器旁邊的賣個子遞給胖嫂和善本媳婦,二陽子負責把脫完的麥粒往外扒拉,並把麥秸往場頭兒挑。機器不住地轟鳴,彼此之間說話全然聽不清半點兒,大家按照分工忙得不亦樂乎,尤其是幾個小孩子,更是邊打鬧邊幹活,你砸我一下,我砸你一下,用麥個子砸著玩兒,砸累了就排成一排,你遞給我,我再遞給下一個,像流水線作業一樣。不過小孩子的勁頭兒總是不能長久的,沒到一個鐘頭就開始懈怠了,於是二陽子便讓他們分成兩隊,輪著幹活,偶爾也過來幫他們一會兒。不知不覺到了半夜,夜燈鋥亮,一片大場只有他們幾家人在忙,幾個小夥子已經瞌睡的不得了,好在剩下的麥子已經不多,晨陽便吩咐他們回家,昏睡狀態下的他們似乎一下子清醒起來,一陣歡呼,然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個不停,每個人頭髮上、臉上、衣服上全是塵土,一個個像是從鍋底剛爬出來,互相在臉上畫畫,畫完了就跑到地頭的水甕裡洗手、洗臉,用水潑著玩兒。場裡放的幾個水缸主要是為了防火用的,但這會兒它們的功能卻只是孩子們的玩具,他們潑來潑去,都不著急回家,半瘋子雖然和他們不是同齡人,但玩起來,卻是一般活躍。直到所有的麥子脫完,他們才和大人一起回家。

早上,晨陽一家子起得很早,趕到場裡面把晚上脫好的麥粒攤開曬上,然後把麥秸全部挑到一起,一車一車拉回家裡,跺在門口。從此之後,榮華富貴兄弟兩人就天天在地裡看麥子,或者躲在樹蔭底下,或者躲在地盤車下,邊玩遊戲邊看場,看到麻雀、花喳子過來的時候過去趕一下,每過一兩個鐘頭就光腳進去趟一下麥子,以便儘快曬透。有一天兩兄弟正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