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是您的女兒。”

看到這些侍女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樣子,一股無端的憤怒從她心口竄了出來,珍珠似的眼淚從眼角滑落,她不復之前神氣的樣子,屈起腿抱著無聲地哭了起來。

宗葉齊輝看著似乎被嚇哭了的木迴風,心裡不由地笑了笑,不知輕重的小東西,果然嚇一嚇就老實了,心裡這樣想著,他臉上擔憂的神情也是一刻都不曾下崗,無論他的女兒是否願意,他都辛勤地扮演著他慈父的角色:“風兒乖,不哭不哭。哭醜了,六王爺可就不娶你了哦。”

“你讓他們都走,我不想那麼多人都看我哭。”

“好,你們,都下去!”宗葉齊輝一揮手,所有下人們都像魚群一般魚貫而出。

“你也出去,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看見你就傷心。”木迴風拍開宗葉齊輝想要再次覆上她額頭的手,埋著頭喊道。

“好好好。”宗葉齊輝別無他法,也就只好從房間裡退了出去,對門外的侍衛惡狠狠的說:“看好郡主,若是她再不見了,你們就不用看見明天的太陽了!”

之後宗葉齊輝又再一次召見了李御醫:“李御醫,你真的可以確定小女是真的失憶了嗎?”

“王爺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還會欺瞞王爺不成?”面對宗葉齊輝對自己專業素養的質疑,李太醫眉毛和鬍子同時一歪,斜睨著宗葉齊輝,他兩手交錯著拂去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正準備拂袖而去,卻被宗葉齊輝拉住了衣袖,藉著衣袖的掩蓋遞給他一錠銀子。

“李御醫,我不是這個意思。小女失憶前因為一些小事曾和本王吵過一架,現在她明明失憶了,卻對我極為抗拒,所以我才會想她會不會是假裝失憶,並不是在質疑李御醫的醫術啊。”

李御醫接過那錠遞到手邊的銀子,向宗葉齊輝作了一揖,摸著鬍子說:“郡主的脈象確實是失憶之症,錯不了。王爺這種情況也不是先例,人的記憶雖然丟失了,但是那些曾經因為記憶而形成的情感和身體習慣還會殘存,王爺也莫要心急,說不定郡主那天就想起來了,就不會再因為小事和王爺鬧變扭了。”

宗葉齊輝聽了李御醫的話,不但沒有寬心,還更加堵了,要是木迴風記起來了,怕是會更加不由他控制了。

宗葉齊輝當年賣女求榮的事對於那些處在高位的人來說並不是秘密,身為新鴻帝心腹的李御醫自然知曉,對於木迴風為什麼會如此厭惡宗葉齊輝他也能知曉一二,但宗葉齊輝既然說木迴風是因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才討厭他的,那他也就說一些寬心話來噁心噁心他吧。

李御醫也是兩個孩子的父親,想著家中那兩個被全家捧在手心,還能在母親懷裡撒嬌耍賴的孩子,李御醫就為木迴風默默地嘆了口氣,像宗葉齊輝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孩子來謀利的父親全天下怕是真的找不出幾個了。

房中紗帳內默默流淚的木迴風不是被宗葉齊輝嚇壞了才哭的,她只是,只是突然覺得十分悲哀。

那些跪在地上的侍女小廝,這些光明正大靠著自己能力養家餬口的人們,卻要被一個拋妻棄子,靠女兒的鮮血來換取榮華富貴的小人一聲怒吼嚇得跪在地上,活得磊落的人死成白骨,而真正卑鄙的人卻能囂張的橫行於世,這是個什麼道理?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所以就眼睜睜地看著,這等不忠不義之輩陰謀陽謀地牟取德不配位的名利也無動於衷是嗎?

木迴風品嚐順著嘴角流進的眼淚,鹹味,比她心裡的滋味好。思及此,她終於又在這空曠的房間裡展開了笑顏,無聲中,她釋懷了什麼,又拿起了什麼背在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