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迴風從一片迷濛中醒來,就看見宗葉齊輝正注視著她,看見她醒來,臉上不自然的神色一閃而過,關切的神色天衣無縫的粉墨登場,親切地對她笑了起來:“風兒醒了啊。”

環顧四周,木迴風發現坐在一把雕工精細的椅子上,宗葉齊輝坐在另一把相同的椅子上,兩把椅子中間放了一張配套的檀木小方桌。她後面是一扇緊閉的窗戶,微弱的光芒從窗外斜射進來,點點浮塵在光線之中緩緩遊動,襯得宗葉齊輝的笑眼汙濁不堪。

宗葉齊輝從位置上站起來走到她面前,伸出手關切地貼著她的額頭,木迴風卻只覺得遍體生寒,下意識地伸手打掉了宗葉齊輝覆在額頭上的手,一秒還有點迷茫的眉毛瞬間冷了下來,好看的眸子帶著殺意朝他瞪了過去:“你是誰?”

面對木迴風的橫眉冷對,宗葉齊輝不以為意,繼續用自己的笑容給瞬間冷了下去的氣氛加溫,他笑道:“我是你爹呀,風兒一定不記得我了,你娘提起過我嗎?”

“你是宗葉齊輝?你雖然是我的生父,但你從未盡過做父親的責任,所以我娘為什麼要提起你?提起你噁心自己嗎?”木迴風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站得比宗葉齊輝高,俯視著朝他怒吼。

誰知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樣,宗葉齊輝沒有因木迴風的言語而感到羞愧,這一回木迴風看出了他的皮笑肉不笑的陰險摸樣。

他還是維持著之前的笑容,極盡討好地向木迴風笑著說:“風兒啊,你是爹的骨肉,你怎麼可以說爹的壞話呢?你看,你在這兒罵爹,爹卻不辭辛苦地給你尋了段好姻緣,我這爹當得可真夠辛酸的。”說完,他還假惺惺地抹了抹自己眼角並不存在的眼淚。

木迴風看著他假惺惺的表演本來就噁心的寒毛倒豎了,這一聽又炸了毛。這感情是要利用她聯姻來謀取政治上的利益。

她堂堂聽風閣少主,就算阿孃再中意沈知,只要她木迴風自己不同意,阿孃就不會隨便把她嫁給沈知。你宗葉齊輝又算個什麼東西?我木迴風十六歲了,你連我生命中四分之一的日子都沒有陪伴過,還妄想來管我的終身大事?呸!

“你算個什麼東西?我聽風閣少主和你有半毛錢關係嗎?我和阿孃在沙漠裡舉步維艱的時候你在哪裡?我們在沙漠裡和狼群博弈的時候你又在哪裡?怎麼?需要我這個便宜女兒來獲取利益的時候,你就來當我這個爹了?”

木迴風又站到了桌子上,更是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腦子有坑的宗葉齊輝,她的記憶裡從來沒有父親的身影,莫渺姐姐說,莫格爺爺會在她生病的時候給她講她爹孃的故事讓她開心起來,但她的阿孃無論再苦再累也不會和她說阿爹的故事,所以她知道有關她阿爹的故事肯定與溫馨無關。

聽風閣裡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爺爺奶奶們都十分疼愛她,雖然木迴風也很滿足,但是木迴風還是無法否認,在夜深人靜的夜晚,她會不切實際地給自己提出一些不切實際的假設,假如我的父親是一個帥氣正義又溫柔的絕世大英雄就好了,阿孃就不用這麼累了,迴風也就不用這麼急著變強了。

然而這一回,她清楚地意識到,那些真的都是她的幻想,她的父親不是心懷天下的絕世大英雄,而是這麼一個自私自利、不辨黑白甚至沒有羞恥之心的小人偽君子,她的身體里正流淌著這樣一個令人不齒的小人的血液,一瞬間,她覺得心裡充斥著憤怒和羞愧撕咬的聲音,她厭惡他厭惡到了極點,連同自己的血液也厭惡了起來,她想把自己的血液從身體裡面抽出,把骯髒的那一半扔掉。

木迴風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問:“十年前,是不是你,把我交給了新鴻國大巫師割腕流血?你影王爺的尊榮是不是也是這樣來的?”

宗葉齊輝仍是維持著他的笑臉,篤定了被封住內力的木迴風沒有還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