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灰色薄雲(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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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阿孃也倒下後,肉包作為一個不足八歲的小孩,失去了與所有同齡夥伴的正常關係。雖然到現在都沒有請到一個能為阿孃醫治的大夫,但是每一位出診的大夫都得給出診費用,家裡的錢已經花得差不多了,他必須出門賺錢才能維持接下來的溫飽,他再也沒有時間與巷子裡的小夥伴們一同玩耍。
每天早上,他踏著清晨的露水出門,夥伴們應該還在睡夢中,每天傍晚,他拎著卡在菜市收攤前低價購入的被挑揀剩下的菜回家,小夥伴們已經坐在香噴噴的飯桌前吃者晚餐了。他們明明生活在一個世界,但卻再也不同頻了。唯一有交集的,只有在小夥伴們拿著家裡大人交給他們的食物遞給他的時刻,他們望向他的目光多了憐憫,連與他相處的方式都變得小心翼翼,輕輕地拍拍他的背,然後又轉身離開,獨留他一人在黑暗中掙扎。
他感謝所有投射在自己身上的憐憫的目光,他們每一個人都力所能及地幫助了他,會幫他打聽城裡有哪些好大夫,會給他帶來自己做不出來的香噴噴的家常菜,這些人的善意點綴了他向前望去看不到盡頭的黑暗道路。但他依然只能一個人向前爬,究竟還有多久才能看到一點希望?肉包不知道。他原本生活在與其他同齡人一般,既有阿爹疼又有阿孃愛的溫馨世界,曾經的他理所當然地認為世界本該就是這個樣子,但他親身經歷了世界的崩塌。
所以,這些點綴了艱難生活的善意會一直存在嗎?它們是不是也會在某一個瞬間就消失地無影無蹤呢?肉包不敢想,也不願想。他只是小心翼翼地接受著他人遞過來的善意,然後心裡焦急地給自己規劃善意消失後的生活,千方百計地找法子賺錢。
他望著正抱著兩袋米麵呼哧呼哧地往裡走的木迴風,心中第一次出現了不一樣的感覺。“她們眼裡沒有憐憫與同情,她們看我的眼神好熟悉,和以前的小夥伴的目光一樣,是看向同伴的眼神。”
肉包的這些想法是在一瞬間產生的,時間緊迫,阿孃還等著他去照顧,所以他飛快地做出相信自己直覺的決定,挪開腳讓段洛笙也走了進來,然後就顧不上招呼木迴風和段洛笙,三步並作兩步地衝上二樓,進入阿孃的房間。
沈心蓮已經很久沒有睜開眼了,臉上只能依稀地從起皮的嘴角下看到一點血色,原本紅潤飽滿的臉頰如今只剩下乾枯的皮包骨,凸起的顴骨上是一雙緊閉的眼睛。
肉包每天都會扶阿孃起來,掰開阿孃的嘴,一點一點地用勺子喂些肉湯,然後用手指探出阿孃的鼻息才能安心。現在,他又探到了阿孃平穩的鼻息,如同一箇中毒的人得到了暫緩的解藥,暫時解除了毒發的危機。但他的心依然不敢放鬆,因為他知道真正的危險依然蟄伏於此,若沒再不找到真正治癒阿孃的方法,那麼死亡終究會降臨在阿孃的身上。
“只要能治好阿孃,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肉包心想,手輕輕地將被子給給阿孃拈好,即使被子根本不可能被抖開,但他還是習慣性地做著這個動作,就像阿孃還未陷入昏迷一般。
“扣扣”敲門聲響起,肉包走進來時,因為心急,沒有關門。他望向聲音的來處,看見木迴風正敲著右邊敞開的木門往裡瞧。
“那個,我們可以進來看看心蓮阿姨的情況嗎?”木迴風看見肉包望過來的目光,指著自己說:“我可能看出了一些問題,但現在還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想要仔細看看。”
肉包目前已經把能請得到的大夫都請了一遍,現在正在攢去道觀裡請驅邪符的錢。
木迴風雖然頂著一張二十多歲的臉,但眼神卻是涉世未深的樣子,看起來不比“一張驅邪符”更靠譜。但肉包看著木迴風清澈又期待的眼神,他確定木迴風沒有什麼壞心思,請木迴風試試也沒壞處,如果沒效果,他再去請驅邪符好了。這樣想著,肉包向木迴風和段洛笙的方向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