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指責他拋棄妻兒,德行有虧。這傳聞愈傳愈離譜,東海龍王自是不肯承認,當眾宣稱自己一直閉關未出東海,怎會平白無故多出一子。四海之內,東海居首,他既矢口否認,眾人也不敢再多議論,輿論之聲漸漸平息。

然而,潤玉卻成了這場風波的受害者,族類們對他肆意嘲笑,罵他是雜種之子,還妄圖一飛沖天。潤玉默默忍受著這一切,獨自躲在角落。在洞庭湖的三百年間,他形單影隻,沒有族類與他相伴玩耍,亦無人與他交談。他的生活裡只有無盡的訓誡、排斥與捉弄。那些冰冷的目光和惡毒的言語,如影隨形,似是要將他的靈魂吞噬。

他本以為自己的一生都將在這黑暗中沉淪,可命運的軌跡卻陡然轉變。一日,東海龍王竟承認潤玉是他的兒子,還派人前來洞庭湖接他。這突如其來的轉變,令潤玉驚愕不已。洞庭水君聞聽此事,頓時暴跳如雷,將東海派來的人趕出洞庭湖,還憤怒地揚言潤玉絕非東海之人。

潤玉站在一旁,心中五味雜陳。他不明白東海龍王為何突然改變主意,亦不知自己未來將何去何從。他望著洞庭水君憤怒的背影,又看向遠方東海的方向,只覺自己仿若一片無根的浮萍,在這天地間飄搖不定,無論是洞庭湖的冷遇,還是東海的莫名接納,都讓他深陷於迷茫與困惑之中,而他內心深處,卻始終渴望著能有一處真正屬於自己的港灣,能容納他這顆飽經滄桑、孤獨寂寞的心。

此事一出,潤玉瞬間再度成為眾人議論的焦點。洞庭湖也因此淪為五湖四海的笑柄,被譏諷竟甘願替人養兒多年。洞庭水君面對外界的嘲笑毫不畏懼,可潤玉的心中卻滿是憂慮與抗拒。他深知,東海於他而言是個全然陌生且充滿未知危險的地方,更大的地域意味著更復雜的局勢與人際關係,他並不想去。

然而,命運並未給他選擇的機會。洞庭水君的妻子趁洞庭水君外出之際,無情地將潤玉趕出了洞庭湖。潤玉滿心茫然地踏出了這片他生活了三百年的水域,第一次目睹洞庭湖以外的世界。陽光灑在身上,微風輕拂臉龐,新奇的景象與氣息令他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歡喜。他好奇地張望著四周,看著飛鳥翱翔天際,花草隨風搖曳,彷彿踏入了一個全新的夢境。

但隨著夜幕降臨,這份歡喜被無盡的孤寂與憂傷所取代。當別的小孩子在夜色中被家人呼喚著尋回溫暖的懷抱時,潤玉卻只能獨自蹲坐在空曠的湖面上,呆呆地望著那平靜且毫無波瀾的湖水。他的心中湧起一陣強烈的失落感,他沒有家了,也沒有家人會在此時關切地呼喚他的名字,接他回到那溫暖的港灣。那個小小的身影,在黯淡的月光下顯得如此單薄與無助,淚水不由自主地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滑落,滴入湖中,濺起一圈圈微小的漣漪,恰似他此刻破碎的心。

“小孩,你蹲在這幹什麼,你怎麼不回家啊?”清脆的聲音傳來,潤玉轉身看去,一名紅衣女子站在不遠處看著他。

“你是在跟我說話嗎?”潤玉頭一次見有人主動跟他說話,他不確定地問道。在洞庭湖的漫長歲月裡,他早已習慣了被忽視與冷落,外界的聲音於他而言是如此陌生。

“你見這裡除了你我還有別人嗎?”紅衣女子笑著走近他道。她的笑容如春日暖陽,瞬間驅散了潤玉心間些許的陰霾。

潤玉低下頭,輕聲說:“我沒有家。”話語中滿是落寞與哀傷。

紅衣女子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絲憐惜:“怎麼會沒有家呢?每個人都應該有個歸屬的地方呀。”她走到潤玉身邊,蹲下身子,仔細打量著這個滿臉淚痕的孩子。

潤玉抬起頭,看著紅衣女子:“他們不要我了,我從洞庭湖出來,卻不知道該去往何處。”

紅衣女子輕輕摸了摸潤玉的頭:“別怕,如果你暫時沒有地方去,可以先跟我走。我家就在前面的小山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