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的腳步聲響漸遠,很快淹沒於風雪簌簌聲中。

永祥殿沒了動靜,隋璟也當真被送去了西山大營。

說是歷練,可誰人都知軍營中的日子如何艱難,即便隋止不刻意刁難,隋璟的日子怕也難熬,更別提隋止將他送入那處,本就雜了私人恩怨。

江奉容依舊日日去往永祥宮請安,同往常一樣,大部分時候她都是見不著謝皇后的,殿外的宮人會將她攔下,而後隨口編個由頭糊弄。

江奉容早已習慣,即便那些個由頭實在蹩腳,她也只當聽不出古怪,畢竟她日日前來,也不是當真多想在謝皇后跟前伺候,只是不想失了禮數,被人抓住話柄罷了。

她既來了,謝皇后不見,便不算是她的過錯了。

只是隋璟之事,到底讓她心底不安。

江奉容原以為隋璟被隋止送去西山大營的第二日,謝皇后便會對她發作。

畢竟此事已無轉機,謝皇后又不能去尋隋止的麻煩,便只能將這滿腔火氣發洩在江奉容身上。

這麼多年,向來如此。

可這幾日以來,謝皇后便是偶爾見了她,也只是神色淡淡,並未有任何刁難之舉。

見此景象,江奉容心下反而愈加不安。

這便好似山雨來之前的寧靜,表面平和,實際上卻是暗流湧動,只等尋到時機,一併發作。

而江奉容除卻等著那一日到來之外,什麼也做不了。

七日後,二月初六,是謝皇后生辰。

生辰宴安排在了鳴鑑宮。

還未入夜,便有宮娥端著碗碟進進出出,御膳房的廚子從昨日夜裡便不曾歇息過。

為了這一日宴席,宮中之人更是準備了一月有餘。

外間早有帝后不和之傳言,雖然傳聞非虛,可到底並非好事。

如今大辦謝皇后生辰宴,便是有想破除謠言的心思。

夜色漸沉,江奉容帶著芸青入席落座,因著謝家求婚之事,江奉容一入殿便有三兩目光落於她身上,等她入席,便聽身側有人低聲耳語,大約是說她實在有些本事,能勾得謝小將軍不顧謝家反對,在明宣宮門口跪了幾日求下婚事之類。

這話說得並不好聽,可江奉容聽著,連臉色也不曾變,好似什麼也不曾聽見。

她如此神態,倒並非是強忍著心中不適,只是從她入宮,難聽的話聽了不知凡幾,宮中那些婆子說話可沒有這些官家小姐講究,隨口說出的話便滿是髒汙,那些話她都能忍下來,如今只是兩個官家小姐的編排之言,她自然能面不改色地聽完。

只是恰在她們說得興起之際,卻聽一道清越聲音響起,“孟大人是狀元出身,二位小姐在上京也頗有才學美名,想來也定聽過羅洪先的‘閒談莫論人非’之言罷。”

那兩個官家小姐正是禮部侍郎孟庭的兩個女兒,身著淺青色裙裾的喚作孟靜宜,另一著鵝黃色裙裾的則年紀稍小,喚作孟靜瑤,二人皆是一母所出,所以自幼關係親近,幾乎無話不談。

孟庭因著手頭事務耽誤,入宮的時辰稍晚了些,這會兒正在趕往鳴鑑宮的路上。

孟家二女聞聽此言,下意識抬眼瞧去,卻正好對上一雙發沉的眸子,心頭這才湧上懼色,慌亂地要伏地請罪,隋止卻抬手令二人起身,道:“何必如此,孤不過是來時恰好聽得稚童誦讀此句,便覺其中頗有幾分意趣,方才在二位小姐面前提及罷了,二位落座便是。”

孟家二女只得又戰戰兢兢落了座,卻直至隋止離開,也不敢再開口多言半句。

江奉容與二人本就相隔不遠,能聽得二人相談之言,自然也就能聽清隋止所言,不由彎了彎唇角,她知隋止所言雖聽著並無苛責之意,可卻隱含深意。

隋止自東宮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