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淡。

“你的心果真是黑色的,”素以加重了按在她臉上的力道,卻渾然不見李孳如吃疼的表情,“或者,表姐,你根本就沒有心。”

“輕輕,這件事,我們就移交給官府吧。”秋沛夐不忍心再看著妻子越來越慘白的臉,想要擁著她進房間。

一廂呆立著的李梁氏倒是被驚醒了一般,連忙跪倒在地:“輕輕,我知道孳如罪大惡極,可是,她畢竟是博年留下的血脈,你不能把她送官府啊,一旦進了官府,孳如便活不成了,我求求你!”李梁氏不住地磕著頭,一次比一次響,額頭不一會兒便有血液滲出,沾染在地面上。雖然不孝女犯了這般嚴重的罪行,但是要自己眼睜睜地看著她被扭送官府,她做不到這般大義滅親,那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啊。李孳如的本性還是良善的,只是走錯了路,以後好好教育一番,總能扭轉過來的。

“舅媽,你這又是何必?”素以有些看不下去。

“不,素以,你不明白一個母親的心,輕輕,我求求你,不要將孳如送到官府中,我求求你……”

“孃親,你不要這樣,一人做事一人當,既然我有這個膽子做,必有這個勇氣擔當。”李孳如有些看不下去,畢竟這是和她相依為命將近16年的孃親。

“不不不,這一切都與孳如無關,是我,是我硬是逼著她這般做的,所有的罪孽都是我造下的,不要怪在她身上。”

“嫂子,你這又是何苦?”李輕輕一臉悽悽地將臉埋在秋沛夐的懷中,不忍再看一眼李梁氏血水淌成一片的臉。

“輕輕,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也沒法求得你的原諒,只是,你能不能體會一個母親的苦楚?倘若今日犯了錯誤的是素以,你會不會也不忍心看著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進官府?”

“舅媽,可是表姐殺死了舅舅。”素以在一邊提醒道。

李梁氏抬著一張血液橫流的臉,堅定地說:“一切和孳如無關,是我指示她在藥罐裡放烏頭的,不然,孳如這般純孝,怎麼敢?輕輕,我造的業障由我來還,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放孳如一條生路。”

十七,消失的李孳如

李梁氏忽然如瘋了一般朝著門口跑,一頭便撞在了柱子上,發出鈍鈍的聲響,這一切都發生地太突然了,誰也沒有料到她會忽然自盡,在她的身子順著柱子緩緩滑下時,李孳如忽的意識過來李梁氏在做什麼,她像一隻瘋狗一般往李梁氏屍體那邊爬,嘴裡不住地喊著:“孃親,孃親……”然而,手腳被縛住爬不了多少距離。

李輕輕和素以也慌忙跑到李梁氏倒著的地方,她的額頭早已血肉模糊成一片,看不出原本溫溫婉婉的眉目,眼睛不甘心地睜開著,羽睫不住地顫抖著,死死地盯著李輕輕。

“嫂子,你放心,今天發生在碧波盪中的事,便這般算了,我不會把李孳如押送到官府的。”李梁氏聽見了這句話後,便安詳地笑了,只是擔憂地看了一眼李孳如,便閉上了眼睛,去找亡夫了。博年,孳如犯下的業障由我的血液來清洗,你不要生氣,可好?李梁氏覺著自己的身子緩緩地騰昇到空中,她依稀看到了他還在身邊的日子,雖然沒有彩袖殷勤捧玉鐘的旖旎風情,然而卻也是似膠投漆中的舉案齊眉,可是,她卻是生了一個索了他命的孽障……

李孳如不住地攀爬著,等她移到李梁氏身邊時,後者已經斷了氣,李孳如悲憤欲絕地在一邊哭著,連著素以的心也糾結成了一片,原本不過是為了保著孃親和自己的命,卻不曾料到李梁氏會在中途躥出,我不殺伯夷,伯夷卻因我而死,素以看了一眼李梁氏微微悽苦的臉,不禁太息了一番,手上終是沾染了無辜之人的鮮血。

李孳如啊李孳如,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我曾聽聞,為了愛情所做的錯事都算不得是錯事,可是,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