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寶寶語塞。

少年時常像這樣語出驚人。

時不時猝不及防冒出的直白言論,像是一種既無辜又單純的懵懂調情手段。

羞赫青澀與膽大妄為兩種狀況時常在眼前這個人身上交替出現,她卻並不覺得這兩種狀態在詞安哥哥身上出現是對立互斥的,相反,就是這種複雜的矛盾感,讓他更加可愛和討人喜歡。

林寶寶:主要是討她喜歡。

就如她剛才想的那般,他平日裡看著害羞,其實那只是因為有第三個人在場,像是人後兩人獨處時,她還真不一定有他膽大妄為。

真是什麼話都敢說出口。

奶奶很快又轉過身,他又重歸安靜低頭取柴,也不再追問她到底甜不甜這種話題。

林寶寶居然還覺著有些可惜。

無聊勁兒起來,她抓住少年靠近她的那隻手,拿起來檢視筋骨一般,翻來覆去捏捏按按把玩。

少年掙了一下沒掙回去,抬眼又看了眼忙碌到注意力不在這邊的蔣奶奶後,這才作罷。

蔣老太沒看見嗎?可能嗎?

她老婆子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區區這點小動靜能瞞得住她的火眼金睛?

只不過是她老婆子不忍心打斷孫女的好事。

“咳咳——”

她甚至察覺到外面老遠有動靜,正往她林家來,作勢清嗓子給孫女兒把風提醒。

不愧是她養大的孫女兒,她只不過咳下嗓子,孫女兒就能明白她什麼意思,立馬把人手放下,正正經經坐著。

說曹操曹操到。

院外的動靜由遠及近,突然一個人衝進院子,大聲叫嚷著:“四奶奶!四奶奶!寶姐姐和寶姐夫考上大學啦!考上京市的大學啦!”

來人是他們老林家號稱跑得最快,外號飛毛腿的大爺家的小孫子,十五歲,跑的比公社、鎮上所有人都快。

大人騎腳踏車都攆不上他。

“橋娃子,你說啥?四奶奶沒聽清,你喘兩口氣兒,快給四奶奶細講講。”

蔣老太這會子耳朵又不好了,在廚房似乎隔了道牆的緣故,聽得好像不真切,她急匆匆倒騰著小碎步小跑出門,手裡還拿著鍋鏟也沒注意。

“哎呀!四奶奶,你咋耳朵還不好使了!”

橋娃子焦急地一跺腳,貼身沖人耳朵大喊,“我說,寶姐姐林寶寶,和姐夫祁知青倆人都考上京市的大學了!送錄取通知書的郵差就在我屁股後面,過會兒就來家裡。”

“大學!考上大學了!”老太太似是回魂一般,乍然驚醒,猛地一拍大腿,高興吆喝,“老大!老大!我要辦酒!”

老大不在。

在哪呢?

可憐的林大保還在趕緊往屋裡跑的路上。

旁邊正是騎著單車蹬的兩腿發酸送通知書的郵差。

大伯家這臭小子,你還別說,跑的真是快,趕哪天也勸大伯讓把人送部隊裡去,說不得還能噹噹什麼斥候兵,不能浪費好苗子不是。

林大保一邊跑的呼哧帶喘,一邊走神。

說為什麼當斥候兵,主要是他只看過三國這種武俠小說,沒去過部隊,也不知道現在的斥候兵叫啥名兒。

不說他這邊在想什麼,旁邊騎車的郵差同樣也在和他想一個人。

富家村這兩人是他們公社、乃至鎮,乃至縣、市,考的成績最高的兩人,一文一理各佔第一,再往前幾十個年頭,說是他們市的狀元也不為過。

喜訊一級一級下來那一刻,剛好錄取通知書的信封也到了。公社開始拉紅色橫幅掛在馬路上。

他伴隨著公社廣播的喜訊播報聲往富家村給人送信。

不曾想半路殺出一個小子,一問他是不是給林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