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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飄散出來的清淡的香氣,我睡得那麼溫暖和安逸,絲毫也感覺不到所謂生離的痛苦和死別的戚哀。再沒有比他更好的一個人了,我再沒見過這樣善良的一個人,絕對不會讓人為他有一絲一毫的傷心。他那樣的好,沒有人不喜歡他,他的死也註定要許許多多的人流下悲哀的眼淚。於是他悄悄地打理好一切,原封不動的,刻意精心留下一種錯覺,他沒有離開,就算離開了,也有回來的一天。於是愛著他的人就不停地等待,等待的過程裡又漸漸地把他忘記了。他就在那個時候,那個別人忘記他的時候,讓人拆開他留下的那封信,泛黃的信箋上墨色已經淡了,那上面若無其事地說出一件事來:他死了,很久以前,所以也不會再回來了。
我也是人,也會忘記。當記憶漸漸消亡,我聽到他的死,也感覺不到痛,日子太久,我也忘了應該怎樣悲哀。此後的日子,應該怎樣呢?
那時候我都沒想過,喝著他最後一次親手煮的茶,我坐在迴廊前面:那裡風和日暖,中庭瀰漫了樹葉沙沙搖動的聲音,不急不徐,不緊不慢,一點痛苦也沒有。好像有一種感覺,明誠從此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但是因為我沒有親自跟他告別的緣故,那一天風和日麗,淺淺地啜一口他豆蔻連梢煮開的茶,只勾起心中淡淡離愁,就是那種無比奢侈的感情,就是它。
就是這樣的一個早晨,他走了,死了,再見不到了。而我仍舊無知無覺地喝著茶,無知無覺地活在那個風和日麗的清晨。
終日向人多醞藉,木犀花。
這讓我想起了,冰封在琥珀中的鮮活的生命。
那一瞬間,叫人實在無法怨恨他的殘忍。
因為這種死亡一點痛苦都沒有,死的時候,甚至覺得自己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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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下眉頭,卻上心頭(1)
一剪梅/李清照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能想到當我的生命悄然逝去,悄然逝去,彷彿靜夜裡黯然蕭索的黃沙,茫茫地鋪在清冷的月光之下。而這小小的庭院,也終將荒蕪到無可尋覓。那時候我身歸何處,那時候是否還能看到他?明誠,那時候,四季悄然地輪迴著,當初夏再度降臨,池塘中綻放著夢一般的白蓮。
這樣的景色對我是多不相宜,如夢,只是夢已經醒了,我想起那時,與君相醉,與君同舟,與君暢遊……
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 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
驚飛的水鳥和安靜醒著的蓮花,它們,會記得我的故事,我的思念麼?
蓮花好美,它們,依然無知無覺地開著,好像那時的自己,不知塵世的悲歡。
季節迴旋流轉,能安靜地在一處,開落,我終於懂了守候的含義,或許它們真的是幸福的吧?可它們還是不會長大啊。冷雨中日復一日地重複著憂傷和寂寞,旦復旦兮。它們終也不明白離合中的歡樂,終也不能如我一般,再不問那麼多的為什麼。它們永不知道自己究竟錯了,還是從沒有錯過。
其實,怎麼能再問為什麼?
無奈人世間的陰差陽錯,死是什麼樣的呢,也許是時間的盡頭“風住塵香花已盡”?
風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聞說雙溪春尚好,也擬泛輕舟。唯恐雙溪蚱蜢舟,載不動,許多愁。
這闋《武陵春》題名《春晚》,還有一個題目叫《暮春》,1134年金兵又一次南侵,李清照沿著趙構皇帝逃跑的方向避兵“抵金華”,這已經是李清照第二次避難到金華了,據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