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許陽看自己的大師兄掛著一副花白的鬍子,一臉恭順的跟孟老先生說話,而孟老先生也是一臉嚴肅,實在是彆扭極了。許陽是孟老先生的關門弟子,他認識老先生的時候老人家就已經是個非常和藹的可愛老頭了,對許陽更是十分的放縱,對他的學業從來沒什麼太高的要求,從來是他許陽學哪裡了就講哪裡,也不催也不趕的,當然這也是因為許陽夠自覺,況且老先生這麼大年紀了,怎麼會有精力再去認真從頭教起?還不是許陽人品好天分夠,而且學業上十分自覺不用他操心才敢一把年紀又收了這麼個徒弟,說起來現在生活起居還都是許陽照顧他老人家呢!而孟老先生年輕的時候收的弟子則不然,那都是兢兢業業跟養兒子似的帶出來的徒弟,幾個弟子往他家裡一住,學業什麼的就不用說了,吃喝拉撒什麼不要老人家操心啊?故而相處方式與跟許陽大大的不同,所以別看許陽小,反倒數他在老先生面前隨便。越往前的師兄對老先生越是畢恭畢敬。要麼說,老兒子大孫子,老太太命根子呢?別說兒子了,學生也是一樣,老頭子也跟老太太一樣,關門弟子絕對是做老師最疼的。

許陽坐了一小會兒,孟老先生看他跟表妹耗在這裡也沒什麼意思,便讓他先帶黛玉去玩,葛山長便也讓寶玉跟他哥哥妹妹玩去,寶玉便恭恭敬敬施了禮退下了。

出了門許陽便笑道:“幾年沒見,寶玉可真長高了不少!我還尋思著過幾天跟著母親去榮國府拜訪的時候才能見到你呢!”寶玉道:“我本來也覺得陽哥哥家這幾日一定很忙,想著過幾日再來呢!誰知道今天早上往學裡去,迎面遇到山長,才知道山長早上的課取消了,要來拜訪先生,老人家知道我也認識孟老,便讓我跟來了。”

黛玉對許陽道:“寶哥哥如今可是用功的很,頭年的時候大師兄還說呢,說如今葛老先生最喜歡他不過!還說下次秋闈寶玉定是能中的。”寶玉擺手:“林妹妹千萬別誇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師兄從來只說人的好話!我要是在京裡參見秋闈或許還有點譜,回了金陵還真不好說!今年二百零五名的進士,一百三十個都是南邊的,這還是上面有規程,北方各省都有最底限的錄取名額呢!”

許陽道:“哦?難不成京裡比南邊的舉人好考?”

黛玉嘆道:“光一個揚州,就有多少書院?蘇州的書院比揚州還多呢,金陵更不用說。北方也只有直隸,山東,河北河南跟京裡的書院多一點,西北等地只有首府官學還能看,甘肅連著三屆的幾個進士全是首府官學的,民間認字的人都少得可憐,更別說科舉了!京裡書院倒是多,可是學院裡大半的學生都是混日子的。除了葛老先生這裡,別的書院的山長誰敢說學生不刻苦就趕回家去?一個書院裡,正經讀書的孩子還沒三成呢!多少想讀書的孩子家的父母四處託人的找學校,看那些書院桌子椅子空了大半卻沒名額!都是那些不讀書還要佔地方的。京里人再多,可秋闈卻是單列的,一個城的舉人名額就趕上一個省了,可不是好考麼!南邊人口多也就算了,偏上學的人比例也高,我算了每年參加秋闈的人數,京裡跟金陵那邊是差了六倍,可考上的人數卻一樣——可那邊的秀才本就比這邊難考,裡外裡算下來,哥哥你說這難度差了多少!”

許陽道:“這邊讀書的風氣竟是這麼不好麼?連妹妹你這樣養在深閨的姑娘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