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天府,白玉京祖廟,聖堂主殿。

供臺高達三丈,至高層矗立著六十尊太歲正神無面金身神像,每一尊都高達二丈。

神像無面,卻神態各異,威嚴者有之,慈悲者有之,平和者有之……不同角度、不同時間、不同心境觀之,皆各不相同。

其下一層擺放著一排朱漆牌位,當中那位自然是太歲神道祖師爺首任掌教大明世祖皇帝,其側是時任掌教護法、太歲團諸位武官。

再下一層是歷任掌教、副掌教、大司座、大神官……

每一面牌位前又有一盞蓮花底座長明燈,綿延百年而不滅。

時隔三年,在最下層的中間位置 又增加了一面牌位,上書“太歲神人間行走·白玉京神女·宴國之牌位”。

晏衝玄給六十個大香爐一一上完香,最後來到宴國牌位前,牌位前有一尊紫金香爐,小巧玲瓏,似乎正適合小女兒家使用。

晏衝玄面無表情,此刻卻露出了一絲溫情,與此同時,最高臺座之上的六十尊金塑無面神像齊齊顯露溫情。

晏衝玄單手摩挲著宴國的牌位,正回憶著往昔種種,那六十尊金塑無面神像面露溫情之餘又流露出無限緬懷。

正此時,聖堂大門被推開,一個身著玄色長袍、頭戴兜帽的身影閃身進來。那人小跑著在巨大的聖堂坤殿內穿行,平滑如鏡面的磨石地板限制了他的速度。

他很想施展異能,但礙於教律的威嚴立即打消了這個念頭。

接連爬了七段三丈高的臺階,穿越了六間中殿,來人終於爬完了天階,來到了聖堂主殿乾殿。

遠遠的看到掌教的背影,他不禁又加快了腳步。

興許是走得太快,隨身激起了一股風,在距離晏衝玄一丈遠的地方時,那股風卻繼續向前,將一排長明燈的芯焰吹得東倒西歪。

好死不死,晏衝玄正前方屬於宴國的那一盞在一陣搖曳之後,在來人不安的注視之下,竟然熄滅了,只餘下一縷輕薄的白煙嫋嫋升起。

剎那間,那六十尊無面金塑神像齊齊望了過來,眼神陰冷者有之,目光冰冷者有之,埋怨者有之,更有怒目而視的,總之恨不得將之千刀萬剮。

來人嚇得立即跪倒在地,瑟瑟發抖,噤若寒蟬。

“冒失!”

晏衝玄依舊背對著他,冷冰冰的聲音傳了過來,他沒有回頭,只是一擺手,那盞熄滅的長明燈燈芯便憑空自燃,恢復如初。

來人偷偷抬頭打量,見那神像皆斂去了表情,恢復成無相的金身,方才鬆了一口氣。

“爹!”

來人褪下兜帽,露出一張年輕的陰柔的臉,他剛試探性地喊出聲,一縷五色雷光便傾斜而下。

年輕人立時化作一條油鍋裡的魚,只在原地徒勞地掙扎著。

片刻之後,雷光消散,晏衝玄微微側頭,斜眼只用餘光看向那個滿身冒煙躺在地上的男人,道:“在這裡,只有太歲神道掌教晏衝玄,沒有你爹晏衝玄!”

晏衝玄的聲音不急不緩,毫無情緒波動。

近乎僵硬,面色焦黑的年輕人,硬是硬挺著眩暈與灼痛,掙扎著跪倒匍匐在地,瑟縮道:“謹遵上命!”

作為晏衝玄諸多養子裡最出色的那一個,宴朝本以為在宴國死後,自己還能取代對方的位置,從宴國的器官供給者成功晉升成白玉京掌教的親兒子,然而,一道五色神雷擊碎了他的美夢。

但他一點不敢表現出不滿和怨恨,忍著劇痛繼續扮演好兒子的角色,“稟報掌教,長安國教司傳來訊息,長安有異動,似有邪神降臨,兩位副掌教和樞機神官團聯合向您請示,白玉京是否需要有所行動?”

“有什麼行動?”

“其一是馳援長安,驅逐邪神,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