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不過如此。

這件石室與前一間不同,周邊都是地磚鋪就而成,而那鳥鳴聲,便來自這光滑可鑑的石磚之內。

古來石磚便不值錢,泥土燒紙而成,比起漢白玉、大理石甚至金銀之類來,要低廉得太多。但有一種石磚卻是物以稀為貴,漢白玉是萬萬比不得的,那就是——禽磚。

何為禽磚?禽磚便是古時工匠做磚的時候,空中恰好有飛鳥掠過,將鳥鳴聲扣在磚裡再燒製而成的磚頭,故而,那鳥鳴聲便也被保留在磚塊之內,聲聲不息地鳴叫下去。

而此刻眾人身處的,便是由極為珍貴的禽磚鋪就而成的石室之內。

“禽磚”二字勾起了眾人的興趣,畢竟這東西可是傳說中的東西,他們向來以為是以訛傳訛,哪裡能想到確有其物。必須好好看看,也許人生就只有這一次機會看到也不一定。

但是和前一次陶俑不同,眾人雖然帶著興趣,卻是選擇了觀賞而非褻玩的方式。

謝衣雖然知道禽磚,但這也是第一次親眼所見。帶著好奇心,他近距離地觀察著身邊的一塊石磚,便見那石磚的表面刻畫著一隻翠鳥的圖案,不用說,其內的便也是翠鳥的鳴叫聲了。

“真是有趣。”謝衣笑著對沈夜道,“雖然親眼看到了,但我還是不明白,這鳥類的聲音是怎樣扣在磚塊內的。”

沈夜笑了笑,並不回答。不靠任何機關便將鳥鳴聲關入最為普通的磚塊之內,與其說是人力所不能及,還不如說,這本非人力所為。

但是這些話,對劉家人來說,還是不說的好。

二人一一看了下去,只見一塊禽磚內便是一種禽鳥,當真是一種重複的都沒有。悅耳的鳥鳴聲,便伴著兩人走了一路。看著這極為空曠的石室,謝衣有些感嘆,奢靡也不過如此了。

有銀河,有兵馬俑,更有稀世珍寶的禽磚陪葬,這樣大手筆的墓主,到底會是誰呢?

思索間,一隻熟悉的禽鳥圖案出現在謝衣身前,他一愣,繼而便是一笑:“想不到這裡還能看到這種普通的信鴿。”

隨手將袋子裡的一物拿出來,還未放平,一聲驚呼便從二人身後傳來。沈夜與謝衣轉頭看去,便見劉玄一副大驚失色的模樣,被劉赫拎著衣領倒拖了回去。

謝衣與沈夜對視一眼,起身朝著劉家人所在的方向而去。沒走幾步,腳下卻是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石坑來。這樣一來倒也說得通了,想必是剛才劉玄沒有看清腳下,一腳踩空摔下去之前被劉赫拖了回去。

看著劉赫訓斥著劉赫的一臉怒樣,謝衣微微一笑,俯下身去檢視那石坑。

這裡與外面不同,卻是鋪著一層墨綠色的石塊,大小不一,倒也鋪得十分平整。禽磚在這裡是不見的,只因為這石坑最下方,是一隻只活靈活現的青銅獸。

或臥或坐的青銅獸俱是十分兇猛,尖銳的獠牙在上方看來也是危險無比,而那曲線優美的身姿,則是另一種危險中的別樣風味了。

“原來如此,這裡,想必就是異獸坑了。”謝衣緩聲道。

其實在看到那禽磚的時候,眾人就應該有所察覺的。秦漢之時,除了兵馬俑,自然更有珍禽異獸作為陪葬,以供君王死後繼續品玩。

與兵馬俑一樣,珍禽異獸自然更不可能為活物,故而,這些青銅獸便是這墓主人的異獸了。

既然為異獸,虎豹豺狼之外,便有《山海經》內才得以看到的珍獸才對。謝衣逐一看去,果然看到了九尾的青丘狐,腳踏祥雲的麒麟與白澤,只是在看到某一隻異獸的時候,他略微不解地蹙起了眉。

“阿夜,”謝衣指向坑內的一角,“那裡的,是夫諸嗎?”

沈夜隨著謝衣所指的方向看去,便見一隻異獸形如白鹿,頭生四角,他點了點頭道:“的確是夫諸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