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嘴角那渦約顯俏皮的笑。

呵,歷代清宮的皇后畫像中,我不記得有哪位皇后似我這般,唔……不莊嚴。

“鸞永遠也不是鳳。何來出頭之說,不過是陪他高興一日罷了。”嘴裡輕輕的說道,語氣是那樣飄忽,像是真的無所謂了。不過當真我就這麼灑脫麼?

不去想那個了,轉念中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個……額真你去了蒙古?什麼時候去的?”

“您在內務府的時候。”

我坐牢的時候?她一個女兒家去了蒙古找皇帝?這個丫頭又有著怎麼樣的故事,難怪我說恭親王怎麼就那麼快從蒙古回來……

心念一動正想再問,殿外傳來的聲音有些紛雜,誰人敢來乾清宮喧譁?

“宛儀!”殿外跌跌撞撞地撲進一個人影,蹣跚的腳步還未來得及站穩已是跪倒。

是全公公,原乾清宮皇帝身邊最親近的太監,太子十二歲起皇帝就派他去了毓慶宮侍侯那位天之驕子。,瞥了下西牆上的自鳴鐘,雖然這位公公向來是皇帝身邊一等一的親信,但這個點兒跑來找我……這,這又是哪出?

叫身邊的幾個丫頭趕緊扶起這位大總管公公,心中隱隱有些預感,難道……

“求您……救救太子……”待他起身抬起頭時,那滿是滄桑的臉上竟已是老淚縱橫。

*

乾清宮東配殿昭仁殿。

盤虯枝的多頭燭臺上正燃著杯口粗細的宮燭,景泰藍掐金絲的鼎形燻爐上輕煙繚繞,宮制安神香獨特的寧馨味道卻並未沖淡屋裡劍張弩拔的氣氛。

金龍案兩頭對峙著一站一跪的父子,爍爍地跳躍著的點點燭焰光影正襯著此刻天子的怒焰。

玄燁看似怒極,“噌”地一聲金鳴,轉身抽出昭仁殿牆上自順治朝起就懸掛在那的避邪寶劍,那劍刃青光暗隱的寒芒告訴我那把劍可並不只是用作裝飾。

劍尖直指跪在金龍案前的胤礽——他最最寵愛的兒子,劍尖微顫,離胤礽仰起頭的臉不到一寸,近得能讓我看清胤礽漲紅的臉上正映著朵朵銀白劍花。

“你!你!!!你敢再說一次!”他目光深寒不復平常的清冽,眼底下隱著的那抹決絕猶如手中劍……危險……嗜血……

天……他要殺太子!

想也不想,拖著繁複厚重的盛裝,就這樣沉沉地擋在了劍前。

“燁兒!不要!!!”

“皇上,使不得啊!”

胤礽雖害怕得臉有些慘白,但是倔強的個性竟不輸給他老子,這番見到我著皇后規格的朝服盛裝而來,微縮了下眼瞳,瞪視著我……竟是滿眼怨恨。

“父皇,您是真把皇額娘忘了個乾淨嗎?您還記得兒臣的母后麼?她就在那裡看著我們,您真的什麼都不在乎了嗎?”

朝著胤礽指著昭仁殿西牆的那副畫像看去……畫上是個穿著皇后朝服的女子,戴著代表母儀天下的三鳳朝冠下是一張端莊親切的臉,黑亮的杏眼眼角微翹,薄唇輕抿勾出一彎笑……笑得空靈而又神秘。這畫像……這畫像怎麼和記憶中的另外一個自己那般相似。

時而明亮時而模糊的記憶裡常常浮現起這個身影……宮裝的少婦挺著一個碩大的肚皮,那張臉是……蘇麻喇……另外一個自己。那這個太子為何說她是皇后?難道……

“都說她被魘鎮,兒臣看來,父皇才是被魘鎮的那個人!‘不祥之女,幻惑良人,王者必止。’舅公都說皇阿瑪從來沒有如此瘋狂的做一件事情,就算是母后還活著的時候也未見過您帶她去太廟祭祀,為什麼是她!這個低賤的下三旗的奴婢!!!”

低賤的下三旗的奴婢!這話似曾聽說,我的頭又開始隱隱作疼帶著點眩暈。記得,幾時……也曾有人這麼說過我,心像被撕裂一般揪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