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軍的屍體還躺在外面的地上,他被甩出去後撞到了破舊的佈告欄,佈告欄的燈牌早就不翼而飛,上面還有兩顆細長的生了鏽的釘子。

釘子刺中了他一邊的骨頭,所以整個人呈斜著掛在上面,活像是一幅技藝精湛的雕塑品。

“軍哥”朵朵眼眶通紅,她有些發抖地握住江軍那隻血淋淋的左手,上面已經沒了溫度。

那手上的血有的已經乾涸,而新鮮的血液還在不斷順著衣袖流淌,朵朵抓不住那隻因為沾了血而粘膩光滑的手,正如她從未抓住過身邊人一樣。

她將自己最心愛的手串戴到江軍手上,把臉貼在他的手心,靜靜感受被他撫摸的一瞬。

江軍曾不止一次想要撫摸朵朵,卻在伸手時因為膽怯選擇退縮。

他知道自己配不上朵朵這樣優秀的女孩,他常常為自己這樣癩蛤蟆的心思感到羞恥。

朵朵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和江軍這種不是世俗標配的男人扯上關係,但現在,看著他第二次為了自己鼓起勇氣赴死,她便有了一瞬間的心動。

“等我。”朵朵抬頭仰望江軍無法瞑目的雙眼,帶上她的弩箭和長矛,徑直衝向被霍須遙勒倒在地的二代。

她毫不猶豫的將長矛刺向二代的胸膛,但因為她的力氣太小,她的臉頰都鼓紅了也沒能刺進去。

霍須遙驚訝於這個折返回來的小姑娘,他握住那柄身經百戰的長矛,將其往下深了一尺又一尺。

“朵朵,不要傷害媽媽……”

面對那根正對著自己的幽深的弩箭,二代的求生欲讓她回憶起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曾經是這個女孩的母親,只要讓她放下武器,然後趁其不備抓住做人質,就可以平安逃離此地。

那弩箭像是穿透了一整個時空,二代隱隱約約似乎看見自己站在一個白的發光的房間,房間的盡頭是一隻金色的眸子,從那隻眼睛裡發出的光直接擊穿了二代的所有心裡防線。

她被打回原形癱坐在地上,她哭著往後爬,用盡全身所有的力氣,尖叫著求饒,狼狽地逃命。

金光不知不覺間覆蓋了整個房間,待它再度散去時,房間裡只剩下一灘模糊的血跡。

二代原軀的白絲還在掙扎,但那隻不過是徒勞。

沒幾秒鐘白絲失去了活力,二代的身體不斷縮小,褪去那些可怖的麟甲、毛髮和尾巴,最終變回朵朵母親原本的形狀。

朵朵的左眼迸射出金色的奪目的光芒,霍須遙居然從她的眼睛裡感受到一股刺骨的殺意,這股殺意竟然令他也止不住膽寒。

毫無疑問,眼前這個女孩也是覺醒者。

他發現了人類覺醒的規律,那就是遇到一種極度危險的情境,在絕望之時人類的身體會感應到情緒的訴求,從而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力量,這種力量就是流螢。

“媽媽不會對我說這種話。”朵朵還沉浸在剛才的憤怒中,她的手臂脫力,弓弩摔到地上,眼睛的光芒也驟然消失,像是從未有過一般。

霍須遙剛想上去扶她,卻被朵朵用憤恨的眼神逼退:“類儒必須死!所有!!”

雖然不是衝著他來的,但他能隱約感覺到,這個女孩的左眼可以看穿類儒的弱點,找到它們體內原軀的位置而後一擊致命。

不過這個能力應該有限制,她還沒看出來自己是一隻寄生在人類體內的類儒,否則他可能要違背和劉之言的約定殺死這個人類女孩。

但似乎事情有了反轉。

淚痕還沒幹的朵朵突然變得警惕起來,她快速撿起地上的弓弩,對著霍須遙就射出一支冷箭。

氣氛一度降到了冰點。

“你冷靜點,已經安全了。”霍須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沒必要殺人時他不會給自己主動惹麻煩,最好以勸降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