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去何從的那天。

我躲在角落裡,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卻還要捂著嘴巴,不敢發出一點動靜來。

那天我的眼睛裡就染上了絕望。

我的人生就是從那一刻開始糜爛的。

“能讓一讓嗎?”

我聽見有人在說話,猛的回神,才發現我擋住了別人的路。

我連忙順從著人流,踏上了入地鐵的扶梯,側頭看著另一側的扶梯不停的往上走,而我一直在向下,向下,向下......

怎麼到家的,我已經忘記了。

我只記得我給家裡的座機打去了電話。

接電話的是沈四季。

她在電話裡用清脆悅耳的嗓音,甜甜的問,“喂,有什麼事情嗎?你找誰呀?你怎麼不說話?嗯?奇怪......”

我卡在喉嚨裡的話始終沒有說出口。

【你們,欠我一句道歉。】

可我沒有說出口,我懦弱的掛掉了電話,甚至害怕沈四季會打回來,我直接手機都按了關機鍵。

我好恨自己的懦弱。

明明我已經離開了那個家,我可以自己賺錢,買自己想買的衣服鞋子,買自己想吃的零食奶茶,買一切力所能及可以買到的快樂。

我不在這個家,可這個家卻囊括了我最重要的幾年。

它毀了我。

是他們毀了我!

我又氣又恨,又覺得自己可憐又可笑。

我想,假如我可以得到他們的道歉,或許我的人生還有重新開始的機會。

可是他們怎麼會道歉?

怎麼可能會道歉?

他們只會覺得,我供你吃穿,供你讀書,養你這麼大,居然還要我們給你道歉?

我笑死。

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上軍綠色的吊扇。

它在緩緩的轉動。

可我心裡卻很清楚,大冬天的我怎麼可能開風扇。

我就這麼盯著吊扇,看著它轉了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

然後我就哭了。

一開始只是無聲的掉眼淚。

慢慢的我開始皺眉,張大了嘴巴奮力的呼吸。

最後演變成了嚎啕大哭。

可我始終睜著眼睛。

那軍綠色的吊扇在我的眼裡逐漸被水汽所模糊,但它卻沒有停止轉動,甚至開始越轉越快,我甚至都感覺到有風吹在我滿是淚痕的臉上。

阿嫵終於下班回來,開門鎖的聲音明顯慌張了不少。

她直奔臥室,就看我呈大字形躺在床上,又哭又笑。

“秋秋!秋秋,我是阿嫵!”

她趴在我身邊,雙手不停的拍打我的臉頰,試圖讓我清醒過來。

我淚眼婆娑的看著她,哽咽著。

“阿嫵,風太大了,我好冷,吹得我眼睛疼的厲害。”

阿嫵的眼眶一下就紅了,連忙用被子把我包裹起來,像包餃子似的。

她趴在我身上緊緊的抱著我。

“傻秋秋,大冬天的不冷才怪。”

“阿嫵,我還是很冷......”

我哽咽著,就像喘不上來氣一樣。

阿嫵輕拍著我的胸口,聲音輕輕的,帶著一絲顫抖,像哄孩子一樣。

“沒事的秋秋,咱們蓋著被子睡一覺,睡著了,就不會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