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喝了一口茶道,“你需要注意的是,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張貞娘愣了愣,思索片刻點點頭低聲道:“這倒是句實在話,我家家破人亡全拜衙內所賜。但咱們是小人物,反抗不了。而衙內懸崖勒馬,兌現了承諾,你也的確盡力了。爹爹來信說到那邊經過衙內打點,某了個清閒差遣,也躲過了殺威棒。夫君上路前也收回了休書,親口對我言及不要記恨衙內。說滄州的一切都安排好了,不久可以回來和我團聚。”

頓了頓,張貞娘認真的問:“妾身奇怪於,官府的判決怎同兒戲,夫君刺配滄州,又怎能回來相聚?”

“富安不是說了嗎,我就是王法。”高方平微笑道。

張貞娘皺了一下眉頭,覺得此君太紈絝,卻也不能說不好,當然希望夫君能回來,要不是有老母牽掛就去滄州尋夫君去。

高方平又道:“貞娘別想太多,林沖沒有刺,回來就不是林沖了,不過無所謂,我會重新給他軍籍,某個禁軍好差遣。”

張貞娘皺了一下眉頭道:“總覺得衙內是不是太好了?有點難以相信。”

“其實我一點不好。你怎麼看我無關緊要,我只需要你夫君為禁軍效力,為國效力,那會很艱苦,死於戰陣的機率也很大!”高方平道。

張貞娘賢淑、端莊、柔美的樣子道:“若果真如此就好了。將軍馬革裹屍為國存亡乃天經地義。家夫頂天立地的男兒,死於鬥爭陷害妾身會想不通,但死於軍陣搏殺乃是夙願。”

“有你這句我沒有白來。有困難別來找我,你不好意思我也煩,可以找徐寧,他不怕煩。告辭。”高方平起身要走。

相反倒是讓張貞娘愣了愣,真覺得這傢伙換了一個人,下意識的忍不住想留他多聊一下。

“衙內這就要走?再吃了這杯鹹茶。”張貞娘最終把剛剛煎煮的茶給他。

高方平一陣眼暈,這茶太他孃的難喝了,什麼蔥薑蒜鹽都放裡面。

硬著頭皮喝了一口,放下道:“我說這茶難喝你會不會不高興?”

噗嗤——

張貞娘愣是沒能忍住,再不想給笑容也笑了。

她故意的,故意弄得口味很重,放的鹽很多。

“衙內似乎真的換了個人,略有粗鄙之感,卻大氣直接,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張貞娘正色道。

“李清照也這麼說,你們所見略同。”高方平道。

“身份才華相差十萬裡,貞娘怎敢和貴人相比,只是說出了所看到的事。”張貞娘又變得冷淡了。

高方平微微一笑:“知道嗎,實事求是就是好學問。再好的景秀文章如果脫離實際,不接地氣,那狗屁不如。所以你不加修飾的直接說出看到的現象,本衙內認為,就是才德。”

啪啪啪——

外間忽然想起掌聲,一個清脆好聽的女聲傳來:“高兄一語中的,你無術卻有略。乃真正的才。”

“李清照?”高方平和張貞娘相視著失聲。

相視的意思是,高方平以為李清照是張貞娘弄來的,而張貞娘以為是高方平弄來的。

“林家娘子見諒見諒,清照不請自來。緣於街市看到高兄,想喚住交談他卻行色匆匆。左右無事,清照就跟隨而來,希望不要責怪。”

聲音中她進來了,悠然自得,浪漫灑脫,毫無拘束之感的坐下,抬起了高方平的茶婉一口喝光道:“好難喝。”

張貞娘就拘束了。和宰相兒媳、舉世大才女對坐,誰都會不自然的。

高方平大叫道:“徐寧你剛剛是不是睡著了!”

徐寧尷尬的進來,湊近低聲道:”衙內莫要責怪,標下知道有人跟隨,也看到她不請自來,可面對趙相公兒媳,衙內您希望我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