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安默默將廚房裡備下的果子清洗乾淨。

拿起菜刀切成小塊兒裝進了瓦罐裡,又添上清水,這才提到小爐子上煮。

又提起另一個爐子上的水壺,倒進了雲初常用的碗裡,待晾的差不多了,問於媽媽要了她做點心用的野蜂蜜,挖出一勺化進了水裡。

這才端著往外走去。

走到門外,又退了一步,朝著廚房裡說道:“看著點爐子上的火,我去去就來!”

“是,主君,奴婢一定仔細盯著。”

於媽媽連忙回道。

直到李淮安端著蜂蜜水走遠,兩人才一臉愣神的起身,對視一眼齊聲說道:“主君剛剛是進了廚房,對吧?”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於媽媽跟著去了一趟省城,對李淮安寵妻的勁兒多少有些瞭解。

可是苗媽媽,是完全不知道的。

這會兒看著他親自化了蜂蜜水,又在小爐子上燉了果子水,既震驚又覺得不可思議。

“你說主君他怎麼會想到進廚房呢?讀書人的哪個會進這地兒?”

苗媽媽的印象裡,廚房可不是什麼好地兒。

在她的認知裡,別說主家進廚房裡了,就是朝著廚房的方向,都不可能走幾步的。

可眼下,主君確確實實的進了廚房,還動手煮了湯。

天,這在她的認知裡,真是比見了活鬼還稀奇嘞!

“於姐姐,你說,老太太知道不知道,主君今兒進了廚房?”

聽到苗氏的話,於媽媽轉過頭看了她一眼,“我說苗妹子,你可別多事,主子的事兒,無論荒唐與否,那可都是主子的事兒,不是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可以議論的。”

她瞥了一眼小爐子,又道:“娘子臨盆在即,主君幾乎日日守在她的身邊,就連書房都不涉足了。

娘子就是這個家裡最重要的人,只要眼下她還是主君心尖尖兒上的人,我們就得捧著她,順著她。

更何況,這個家裡,娘子什麼地位,你還看不清楚嗎?”

真是無知,居然敢管娘子於主君的事情。

苗氏聽到她這話,知道她誤會了。連忙說道:“好姐姐,我哪裡是那個意思啊!”

“我就怕眼下娘子被大家捧在心尖尖兒上,等到生了孩子,娘子萬一生個女兒,不受老太太待見,那前後落差多大?”

苗氏說著,嘆了口氣,“你我都是做奴婢的,之前見的下人對主子前恭後據的還少嗎?”

“我就是想著,一直平平淡淡的,或許一輩子就過去了。

一旦被人熱烈的疼愛過,那稍微一點冷待,對女子來說,就如鈍刀子割肉一般難捱啊!”

苗媽媽這話,聽的於媽媽也是久久不言。

是啊,娘子那麼好個人,若是將來被冷落了,該有多難熬!

男人們的天下是天下,女人們的天下,就是這四四方方的一小片。

若是有個知冷知熱的貼心人,那日子起碼還有盼頭。

可若是……

“說這個做什麼?難免有些杞人憂天了。

苗妹子,切菜吧,我把爐子火通一通,就給娘子做點可好消化的。”

“於姐姐你說的是,主君不是那樣的人,是我們想多了。”

苗氏應了一聲,又麻利的幹起活來。

李淮安站在門外,將她們的話聽了個全。

他臉色淡淡的落在院子裡的一株枯樹上,想起她昔日裡活潑靈動的模樣。

再對比如今一臉菜色的夜夜不能安眠,巴掌大的小臉更是瘦了一圈兒。

他不敢想,若是她真成了於氏兩人口中的那樣,一人守著四四方方的後院兒,該有多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