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薛夫子站在門外,看著裡面興沖沖收拾行李的娘子,內心閃過一陣陣的悲涼。

當初明明說好了,跟著他來到書院過他們自己的小日子,可如今看到她為了京城的繁華,做出這等事情之後。

他對她,再也生不出什麼夫妻之情了,既然她一心想要回到那名利場。

那他,自然是不會攔著她的。

想到此處,他一腳跨進了門檻兒,看著一臉喜色的周氏,淡淡出聲道:

“文靜你收拾行李做什麼?”

薛夫子的話讓沉浸在喜悅中的周氏心猛的跳了下。

“薛懷瑾,你自己不求上進,總不能阻止我為你籌謀吧!

我已經得到了訊息,只要這次我們回京城,你就可以去國子監任職了,以後,我們就再也不用繼續待在這小破地方了。”

聽到周文靜的話,薛夫子只覺得渾身徹骨的寒涼,“你真以為,去國子監任職,是這麼簡單的事情嗎?”

果然是婦人之見!

薛夫子冷眼看著她,腦海中回想著,她也曾經興沖沖的回應他,只要跟著他,去哪裡都是家。

可是,究竟是什麼時候起,她的心思就變了呢?

是他將手裡的銀子,花在那些有天賦,卻又因為家貧讀不起書的時候。

是他,拒絕收學生送來的大額的年禮的時候。

還是,他買不起時新的頭面讓她出去參加宴會的時候呢?

或許,都有吧!

薛夫子閉了閉眼睛,看著她眼角的皺紋,聲音裡滿是疲憊,“文靜,盈盈她如今過得很好!

我也不需要有個兒子再繼承香火,我們就在這裡,好好過日子不行嗎?

京城到底有什麼好,為何,非要去京城麼?”

在他的印象中,京城的爾虞我詐,幾乎到了兵不刃血的地步。

皇上至今沒有一個能夠繼承大統的皇子,世家與勳貴之間暗地裡勾連抱團,只待一個合適的時機就顛覆了皇權。

各位公主之間,為了爭取到朝臣們的支援,更是不擇手段,各種陷害,拉攏,送女人,送金銀,甚至,還有人自薦枕蓆,只為了那不可告人的貪婪。

此時回到京城,能有什麼好日子給她過?

又有誰能給她一個安穩的日子過?

還國子監任職,真是可笑而不自知!

皇上裝聾作啞,故作平庸的放任各方勢力你爭我搶的殘食,廝殺,卻故作不知。

京城的水遠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深,還要混亂。

如今有人想要渾水摸魚,將他的好徒兒拉下馬,可恨周氏,卻一點都不知道這其中的可怕。

以身飼狼,將張氏引了出去,她這行為,簡直就是在自尋死路。

可眼下這些事情,還不能告訴她。

此時的周文靜,哪裡聽得進去薛子的話。

她摔下手裡的包袱,冷眼看著薛夫子,“薛懷瑾,你還敢問我為何要回京城?

難道你忘了,我曾經過的是什麼日子,現在又過的是什麼日子?

你還有臉說盈盈,你給她找的都是什麼人啊,明明我的盈盈可以嫁進勳貴之家,一輩子過富貴生活。

可你偏偏卻讓她嫁給一個早死的窮書生。

如今,你又讓她嫁給一個小小的窮官員。

我跟著浪費了大半生,也就罷了,可我的女兒,不該再過這樣的糟糕日子。

在這窮鄉僻壤的破爛地方,你瞧瞧我都老成什麼樣子了?

實話告訴你吧,如今有貴人助我,我一定要回京城,去過好日子的。

只要跟著我,你就能任國子監祭酒,你若是不願意,那你也別攔著我有個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