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嫵卻拉起行李箱,另一隻冰涼的手握緊了我的手腕,拉著我轉頭就往樓梯走。

“阿嫵......”

阿嫵不聽我說任何事,提著行李箱就下樓梯,彷彿大力水手附身了一樣,我差點以為她的行李箱裡面是空的。

回到陳飛傑停車的地方,見著阿嫵妝都哭花的模樣,先是驚詫,轉而連忙開啟了後備箱。

我幫著阿嫵把行李箱抬進後備箱裡,這時候才發現行李箱其實很重很重。

阿嫵面無表情的使著勁,像沒有情緒的機器人一樣,放完後便自顧自的上了車。

“學長,送秋秋回家吧,在麻煩幫我送到秋秋家附近的小旅館。”

陳飛傑愣怔的點了點頭,“行。”

一路上誰也沒有再說一句話,或者說平常說話的總是阿嫵,她一閉嘴,氣氛也跟著降到了冰點。

我難以想象,一個母親怎麼可以用這麼惡毒的語言攻擊自己的女兒。

僅僅是因為,重男輕女?

我最後還是沒有回家,陪著阿嫵在旅館聊了一整夜。

原來是政府打算蓋高鐵站,一開始租了阿嫵老家的地當宿舍,後來高鐵路線有改動,就打算直接買下來。

這錢到手按照村委會的意思,是要按照家庭人數分配的,但阿嫵媽媽不想給阿嫵,便打算讓阿嫵簽字自己放棄那筆錢。

之前租地的錢,阿嫵家以要交哥哥大學學費,要哥哥考駕照為由全部霸佔,阿嫵已經忍了許久。

這一次,直接用女孩子遲早要嫁人,不如留家裡給哥哥存老婆本為由,徹底連表面功夫都不裝了。

可以說是無恥至極,臉都不要了!

阿嫵委屈的哭到了半夜,哭累了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在我們這種小城鎮,地方小,人說話也土。

就算是重男輕女,我也可以理解一二,畢竟我奶奶當年也是逼著我媽連生三胎,就為了要個男孩。

可她嘴裡吐出來的話,怎麼可以如此惡毒。

不僅說阿嫵在外找野男人,還說讓阿嫵去做雞去賣!難道自己含辛茹苦養大的女兒最後墮落了,她這個做媽媽的就會很光榮嗎?

令我更噁心的是,阿嫵還曾無數次說過,她的爸爸和哥哥對她不錯。可吵架聲在小樓外都能聽清一二,阿嫵的爸爸和哥哥卻始終沒有出現。

他們對阿嫵不錯,根本是建立在阿嫵的犧牲和對阿嫵的愧疚之上。

這種“不錯”,何嘗不是另一把尖銳的刀子,一刀一刀毫不留情地捅在阿嫵柔軟的心上!

阿嫵沉沉睡去時,天邊已經隱隱可見鵝黃色的暖光。

我一雙悲憤的眼睛盯著窗外,內心卻再也無法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