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是有一點存款的,也許並不多,但在不用付房租的前提下,其實也足夠我生活一年半載。

這一年半載裡,像我這種沒有學歷,也沒什麼技術的人,其實反而是最好找工作的。

說到底,一兩萬的工作不好找,兩三千的工作一大把。工作的事,並不至於讓我覺得委屈落淚。

我難過的是,我是拒絕老張的追求,才落得過河拆橋的下場。而阿杰什麼都不知道,這口鍋已經被我扣在了頭上。

我應該怎麼告訴他,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

又或者,我該怎麼告訴自己,這是自己的選擇,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每當有這種抉擇的時候,我就會忍不住質問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想?

假如我自私一點,是不是就不會委屈,也不會難過……

我實在是太壞了。

阿杰問,“是不是我沒給你打電話,所以不高興了?”

我的頭猛搖,生怕他知道我怪罪他。

可實際上我就是怪他,明明我是為了你,我都是因為你……

耳鳴聲又開始返場,我再也聽不見他的聲音,只能不停的搖頭,不停的否認。

他哄了我很久,最後無可奈何的坐在我身邊嘆氣,看著我捂著臉,淚水順著手腕一滴一滴的落下。

這場鬧劇持續了近半個小時。

耳鳴結束了,我的眼淚也哭幹了,卻還是捂著臉一言不發。

他也沉默著,坐在我身邊臉色凝重。

最後,他回浴室裡捏了一條溼毛巾,掰下我的手,小心翼翼的幫我擦臉擦手。

“要不要吃藥?”

他問著,卻已經自顧自的起身放好了毛巾,然後轉頭去倒水拿藥。

藥丸和膠囊靜靜的躺在他的手心。

他輕聲哄著,“吃了藥睡一覺,醒來就什麼都過去了。”

我看著他這張臉,眼眸深邃,鼻樑高挺,睫毛比女人都長,眉毛濃密如墨。

就算是他的哥哥,也不及他這張臉好看。

讀書時大家都誇他長得好看,可在好看我也看了那麼多個日日夜夜,好像怎麼看都不會膩一樣。

他頂著這張臉哄我吃藥,我本該像受了蠱惑一樣,痴痴的接過他手心的藥,老老實實張嘴嚥下去。

可是我為什麼一點吃藥的慾望都沒有?

甚至我痴痴的望著他,卻覺得這張臉越看越陌生,仍舊好看,卻又彷彿不認識了一樣。

“阿杰?”

我叫著他的名字。

他卻瞬間皺起眉頭,瞬間把我對他最後一點熟悉的感覺也打散了。

他似乎也意識到了,立馬舒展眉頭,扯出一個微笑來。

“寶寶,來,我們吃藥。”

我不死心的又喊了一句,“阿杰?”

他再次瞬間皺起眉頭。

那是下意識的動作,很輕微的一個動作,甚至他自己可能都沒有察覺到。

是我,是我自己,放大了他的表情。

我握緊了拳頭,因為我的手開始發抖,也是輕微的,只有我自己可以察覺。

他又耐心的重複一次,“乖,吃了藥,明天醒了,什麼事都沒有了。”

我才終於攤開了手,接過了藥,然後扔進嘴裡,連水都沒有喝就乾巴巴的嚥了下去。

那些藥就像卡在了我的喉嚨裡,不需要吞嚥都能感知它們的存在,像是在一遍遍提醒我,我是一個精神病人。

阿杰還是倔強的把水杯端到我面前,我卻還是茫然而緩慢地喊著他的名字。

“阿杰,阿杰,阿杰……”

他沒有回應我,而是拉著我的手腕將我往臥室裡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