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看看也好,就回客房換了身衣服,又從畫境取出兩瓶自家釀的老酒,隨月虹去了她的家裡。

月虹的家坐落在離賓館不是很遠的一處半山腰上。和我印象中的徽派建築截然不同,牆全是黃土夯出來的,屋頂是黑色的瓦片,燻黑的牆壁和看不見本色的屋樑說明這處房屋至少已經歷過幾十年的歲月滄桑。

月虹的父母都在家,桌上扣著兩盤小菜,想必是在等月虹回來才開飯。月虹一進門就衝父母高興的說“娘、大,我請了畫家哥哥來家吃晚飯!”我把兩瓶酒放在桌上,帶著歉意說“也沒打招呼就來了,叔叔阿姨請原諒我的冒昧!” 月虹的父母明顯是感到措手不及,但還是熱情的招呼我坐下,月虹的母親忙著燒水好為我沖茶,月虹的父親則是偷偷拿出二十塊錢給月虹讓她去買些魚肉來。我看見了連忙制止,對月紅父親說“家裡有什麼就吃什麼,千萬不要刻意準備,否則我這心裡也不安生!”月虹父親一邊示意月虹趕緊去,一邊對我說“那怎麼成!你是貴客,第一次進家門,說什麼也得像個樣子不是!”

月虹母親也勸我莫攔著,要不過意不去的就是她們了。

我只好客隨主便,坐下和月虹父親聊天,月虹的母親則是把桌上的粗麵饃收了,開始淘米蒸米飯。米飯蒸上又從自家園子裡摘了些青菜洗好,見月虹還沒有回來,又操刀在院子裡捉了一隻雞殺了,用開水燙好拔毛。這股幹活的利索勁和對待客人的方式和我母親一模一樣,我知道這種真誠和熱情是勸不住的,所以就默默接受,等有合適機會再報答吧!

又過了一會,月虹氣喘吁吁小跑著回來了,高興得對我們揚著手裡用草莖穿著的十幾條半尺長的小魚說:“看,我買到了山溪魚,還有臘肉和毛豆腐,這幾條魚還是山下汪伯伯家的土蛋剛從溪裡摸上來的,還是我運氣好,正好走個對頭!”說完就找來木盆開始收拾小魚。

晚飯真的很晚才吃上,有土雞燒菌子、臘肉燒筍乾、油煎山溪魚、油煎毛豆腐、素炒小油菜、柿子炒雞蛋,此外還有一海碗絲瓜湯。要開飯時,月虹和她母親卻死守著當地的規矩,單盛了飯菜要在灶旁吃,我說什麼都不答應,強把月虹拽上桌,又對月虹母親說“您不上桌,我這個小輩怎麼動筷呀!”月虹父親見我態度堅決,就對月虹母親說“孩他娘,既然教授都這麼說了,今就一起桌上吃吧!”就這樣,月虹母親才勉強在桌旁坐下。月虹父親從床底下拿出一瓶黃山本地產的瓶裝酒,我說“大叔,您嚐嚐我帶來的酒吧,這可是我自己釀的,您給評價評價!”月虹父親說“您是畫畫的又是大領導還會釀酒,我還真得嘗一嘗!不過,還是先喝一盅咱家的酒,然後才好嘗你的!”說完撬開瓶蓋給我和他自己都倒上,端杯說“感謝領導屈尊來到我這寒舍做客,還給月虹找了個輕省賺錢的營生,叔敬你一杯,薄酒素菜可莫嫌棄!”我連忙說“是我給你們添麻煩了,我敬您!”說完一口喝乾,酒很衝,但也很香,入喉感覺有條火線直接燒到胃裡,然後酒香上返,讓我忍不住打了個酒嗝。這還真是男人該喝的酒,我忍不住讚道“好酒!”月虹父親很高興,也一口喝乾,然後張羅我快吃菜,我也讓大家一起動筷,純粹的農家味道非常可口,我筷子動起來就停不住,每樣都嘗過後,我連說好吃,月虹母親笑著說“都是家常手藝,當不得誇,好吃孬吃一定要吃飽,可不興裝假!”我聽後笑了,說“阿姨,您和我母親說話的口氣一模一樣,我可不會裝假!”“哦!不知你母親是哪裡人啊?”月虹母親問我。我回答說“我父母都是皖北人,所以咱們還是老鄉呢!” 月虹一家人聽了後都很高興,也不似最初的拘束,彼此聊得熱鬧起來。可我發現,儘管如此月虹母親卻一直只吃自己碗裡的,不肯到桌上夾菜。我只好讓月虹給她母親夾菜,我還開啟自己帶來的酒,讓月虹一家人都嚐嚐,濃郁的酒香勾起了大家的饞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