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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年間,在他統治下的許都,文學活動相當熱烈,他不僅支援,還親自參與。《文心雕龍》的作者劉勰,有過這樣一段記述:“自獻帝播遷,文學蓬轉,建安之末,區宇方輯,魏武以相王之尊,雅愛詩章;文帝以副君之重,妙善辭賦;陳思以公子之豪,下筆琳琅;並體貌英逸,故俊才雲蒸。”這當然是曹操的功績。
曹植《與楊德祖書》中,說到這番繁榮景象,不免為他老爹的氣派自負:“昔仲宣獨步於漢南,孔璋鷹揚於河朔,偉長擅名於青土,公幹振藻於海隅,德璉發跡於此魏,足下高視於上京……吾王(曹操)於是設天網以該之,頓八紘以掩之,今悉集茲國矣!”看起來,曹操是一代文風的始創者,曹丕、曹植是不餘遺力的倡導者。而孔融,楊修,陳琳,劉楨,徐幹,阮瑀,應瑒,和從匈奴贖回的女詩人蔡琰,是競展才華的響應者。劉勰距建安約二百來年,他筆下的這段文壇盛事,應該是可信和準確的。
文學的發展,時代的###與安定,關係至大。東漢末年,先是黃巾起義,九州暴亂,後是董卓折騰,戰禍不已。曹操有首《蒿里》詩,“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洛陽夷為平地,中原水深火熱,一切都在毀滅敗壞之中,全在詩人筆下寫出來了。打鳴的雞都沒有了,還能詠唱的文人嘛?文學自然也陷於絕境。
曹操與建安文人(2)
農民革命雖然有其推動時代進步的作用,其破壞文明文化和毀滅社會財富的極其消極的方面,則更可怕。董卓這個軍閥,不過是一個穿上戰袍的西涼農民而已,所以,他的行動也自然帶有農民革命家的那種仇視文化知識,仇視文明進步的特點,在硝煙戰火的刀光劍影之中,文學這隻能打鳴的雞,只有噤若寒蟬,舉步維艱。
所以,建安文學得以勃興,很大程度由於曹操削平袁紹,北征烏桓,統一中原,休生養息,出現了一個安定局面的結果。如果仍同呂布,兩袁,劉關張沒完沒了的打,和我們文革期間沒完沒了的鬥一樣,除了樣板戲,就搞不出別的名堂了。加之他本人“雅愛詩章”,懂得文學規律,與只知殺人的董卓,用刀逼著大作家蔡邕出山,就是完全不同的效果了,很快,“建安之初,五言騰踴”的局面出現了。
在統治者的眼裡,這些風頭正健,名聲響亮的作家、詩人,雖形形色色,幫幫夥夥,好好壞壞,長長短短,但究其政治態度分類,無非三者,擁護皇帝者;反對皇帝者;間於其中的既不擁護,也不反對者,這其中又有擁護多些,反對少些,或反對多些,擁護少些的區分。第一類,好辦,成為俯首帖耳的御用文人,餌之以利,賞之以名,隨班唱和,裝點斯文;第二類,也好辦,言論獲罪,文字有獄,焚書坑儒,箝口結舌。不過,此兩類人加在一起,在全部知識分子中,不佔多數。
所謂“兩頭小,中間大”,就是指處於這中間狀態的這大多數,為歷來統治者最感頭疼麻煩的一撥。重了不是,輕了也不是,除了獨夫民賊,統統地殺,整個社會出現“萬馬俱喑”的局面,總是不正常的政治現象。但是,中國知識分子的憂患意識強烈,在統治者與被統治者之間,很自然地與大多數老百姓的心氣相通,若不僅止於腹誹的話,必有許多令帝王撓頭的事發生。
雖然從秦始皇起,所有殺知識分子的帝王,都會背上千秋萬代的罵名,但好像也從未見哪位放下刀子,立地成佛過,照殺不誤。曹操是文人,當然更知道文人之殺不得,但是,當他曹氏統治的安危受到威脅時,文學家的曹操,就要讓位於政治家的曹操。到這時候,他無法手軟的,於是乎,還是得訴之於殺頭這一招。所以,文人在與統治者的這場老鼠逗貓的遊戲中,輸牌是早已註定的。
曹操猜疑成性,尤其好殺,《捉放曹》裡那句“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