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逍和?霍清羚聽?到這?邊的動靜。

他們看到霍弋一如既往,見到誰感冒,比誰都惜命,聳著肩膀縮到一旁,避嫌、避險的態度,看得人非常來氣。

蘭逍眉宇間的脆弱與消瘦被擔憂籠罩,他準備過來。霍清羚更是著急,他倒了一杯溫水,碎碎念:“怎麼生病了呢?”

霍至昭沒打算讓他們靠太近。

他頭疼欲裂,長時間的沉重壓力在今天讓他的身體機能發出?警報。他抬起手臂,蓋住雙眼,疲憊、認真地說:“我喝個?藥緩緩就行,沒什麼大問題。”

他很少將?自己?的問題展露給別?人瞧。

霍至昭會認為這?太赤`裸,是喪失安全感的行動。他身居高?位,暴露出?一點破綻,就會讓人拿捏。

眼下的情況太過不同。

狹窄、逼仄的生活環境。

將?所有人的情緒無限放大。

能保持穩定的人不多。

喬家?兄弟倆的家?庭情況、親友現?存情況,比霍家?強得多。理所應當,他們沒那麼容易受到情緒牽連——普通家?庭,末世的來臨能毀滅的不多。

自然災害的摧毀會讓一個?發育幾十年近百年的家?族徹底衰敗。想到這?,霍至昭喉嚨酸澀,他閉著眼,任由?高?燒將?他的腦子昏昏沉沉地碾碎,讓他沉浸在可預料的破敗未來中不可自拔。

哥嫂兩人情緒低落時可以靠著互相安慰,親暱說話,緩解自己?。

鹿盈有著最穩定的核心,她冷靜得叫人羨慕,讓人想要依附。

……

外界的聲音漸漸遠去。

有人給他遞了一杯水,就著藥,吃下。

霍至昭沒有睜眼,他倦怠地靠在身後枕頭上,嚥下藥片。

他的臉頰被溫熱細膩的指尖摩挲。他認出?是誰,依戀地笑了笑,呢喃:“鹿盈。”

鹿盈沒太聽?白瀟禕的話。

某些時候,她也挺執拗,有自己?的脾氣。

白瀟禕無奈地摸了摸她的頭髮,讓她戴好口罩。

鹿盈接了。

她輕柔地觸碰著霍至昭。這?個?從一開始,肩負著兄長責任,從不言說壓力與痛苦的漂亮男人,倦倦地將?臉貼緊她的手掌。

她聽?到他輕聲說:

“真想什麼都不管了。”

霍家?人的生死,霍弋的惹人厭,蘭逍的精神問題,霍清羚的將?來……所有的所有,累積在一起,成為碩大的、沉甸甸的,在喉頭怎麼也咽不下去的苦果。

鹿盈用?溫熱的掌心貼緊他。

她沒說安慰的話,只是柔柔嘆息。

霍至昭想,他真的很想窩在她的懷裡,什麼也不管,什麼也不顧,只做她所建造的溫室裡的寵物。

他的眼淚熱燙燙地淌了下來。

鹿盈飽含驚奇,著迷地看。

霍至昭皺著眉頭,閉著雙眼,沉靜落淚,像一尊刻著慈悲、溫柔的雕像,被無數風雪硬生生地鑿出?淚痕。

可憐、美麗、飄零。

他說著洩氣的話,可他的行動總是掛念著很多人:鹿盈、蘭逍、霍清羚……他根本做不到像說的那樣“什麼都不管了”。

鹿盈的指尖摩擦過他剛喝過水的唇瓣,她的眼睛被他的病容點亮。

她的心臟跳動,小腹竄過甜蜜的電流,從下至上,攀爬到指尖。

這?一刻,鹿盈想要霍弋犯錯,然後,讓飽含愧疚的霍至昭來……舔她。

他總是答好,很難拒絕鹿……

病來如?山倒。

霍至昭足足發燒了幾天?, 身體狀況終於恢復正常。

此時,雪暴已經持續了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