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監擔心陸潛的傷勢,這不,剛安置妥當,趕忙熬了藥。

陸潛從淨房出來,著一身素色寢衣,掩著腹部的傷痕,淡聲道:「放著吧。」

望著陸潛削瘦的臉頰和蒼白的臉色,周來心裡不大好受,陸潛還是個小郎君的時候,他就伺候著他。

自顧貴妃離世,不過月餘時間,卻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金尊玉貴的太子,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不忠不孝之人。

太子年少矜貴,從來沒吃過這樣的苦頭。周來忍不住勸道:「殿下,娘娘不在了,您要是不愛惜自個兒的身體,娘娘九泉之下也難以安息。」

陸潛眉頭微皺,隨即舒展開,拿起藥碗,一飲而盡。

周來端著藥碗出去,走到門口,陸潛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周叔,奔波數日,今晚你早些歇息。」

周來忙應了一聲,話裡還帶著笑意。他看著太子長大的,太子六歲便是儲君,難免會有意氣張揚的時候,可他覺得,太子絕不會做出那些醜事,為何皇上不相信太子呢?

換了住處,鍋碗瓢盆都要補齊,第二日,周來領著兒子去鎮上添置東西。

陸潛已不是天潢貴胄,他沒有留下太多人手,等周來父子離開,小院子變得空蕩。

陸潛換藥後,立在軒窗前,入目是波光粼粼的湖面。

念一海無邊無際,日輝落在海面,閃著細碎的光,美輪美奐,令人心曠神怡。

陸潛走了出去,他來過念一海,沒想到,時隔多年,他又到了這裡。

不巧,一盞茶的時間還沒過去,一群著鎧甲的侍衛過來,打破了難得的靜謐,包圍著陸潛。

領頭的人,是船上的一位周將軍,「殿下好雅緻,還有閒情逸緻欣賞海景!也是,再不出來賞景,以後沒機會了。殿下有什麼遺言,今個一併說了,卑職能替您辦的,一定替您辦到。」

陸潛神色如常,不見恐慌,讓人摸不清他的想法,嘲弄的目光落在來人臉上,「 放著將軍不當,偏要當被人驅使的走狗。讓你們這群人過來,大皇子和四皇子未免太心急了些。」

還沒開始動手,就被太子看破,領頭的人惱羞成怒,心虛掩飾,「與兩位皇子無關。四皇子今日一大早就乘船離開了泉州,卑職並非受四皇子指使。被殿下奸/汙的趙美人,是卑職的表妹,她被您玷汙了清白,丟了性命,這口氣卑職不得不出。殿下,對不住了。」

話音落下,那群侍衛揮刀過來,刀光劍影齊齊撲來,陸潛側身避開,奪過其中一人手裡的刀。

要刺殺廢太子,這群人也不是吃素的,特意挑了這個地點、這個時間,各個都是身手矯健的將士,招招下死手。

陸潛眉間湧出狠厲,揮出泛著幽光的冷刀,在他面前,倒下不少侍衛,殷紅的血跡染紅沙礫。

周將軍氣喘吁吁,警惕地盯著陸潛,不敢有一絲輕敵。身為武將,他敬佩太子,可立場不同,想要除掉太子的人,太多太多了。

他慶幸自己帶了這麼多幫手,若只有他一人,怕是還沒有近太子的身,便沒了命。

那些人合力圍攻,一個倒下,另一個接著撲過來,不給陸潛絲毫喘息的機會,陸潛以一敵眾,腹部的傷口裂開,逐漸落於下風。

今個天氣不錯,日頭曬在身上暖洋洋的,棠梨來到海面,找塊大石板來個鹹魚躺。杏眸剛閉上,就聽見一陣劍戈相擊打鬥之聲。

出來曬個太陽,都能碰到這種事情,她還能不能當條鹹魚了!

棠梨想了想,朝著傳來動靜的方向遊過去,沒遊多久,突然,她撞上了一個東西。

棠梨停下來,仔細一看,撞上她的是個人。

不僅是人,還是個渾身血跡、臉色蒼白、不知道有沒有呼吸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