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使勁揉了揉,魚還在。

他的表情,就好像是某天去村頭土地廟中進香,突然瞧見土地爺活了一般。

“好厲害,你好厲害!”

他驚訝地站在牛背上,兩隻腳激動地連踩牛背,那黃牛不滿地甩動尾巴“哞”叫一聲。

趙榮的視線轉移過來,笑問:

“我的劍有沒有練錯?”

牧童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沒錯沒錯,很厲害。”

“我從未瞧見有人能刺中二河村深水裡的魚,那些武林人都沒你厲害。”

“原來練劍,只要刺一下就行。”

趙榮跳回之前的岸邊,把魚從劍上捋下來,牧童不管水裡的黃牛,反過來瞧魚。

“你在幫誰放牛?”

牧童一邊用手指戳魚,一邊揚臉道:“幫村裡的張伯伯。”

“你爹孃呢。”

“沒有爹孃,張伯伯說,他們去了很遠的地方,等我長大了他們才會回來。”

趙榮瞧著他臉上的表情,見他眼神沒什麼變化,一臉真誠。

顯是沒有說謊。

“你叫什麼名字。”

牧童笑著說:“沒有大名,張伯伯一直喊我阿飛。”

“飛起來的飛。”

他又帶著期待的眼神問道:“大哥哥,你能教我怎麼刺中河裡面的魚嗎?”

趙榮沉吟道:“那些武林人的招式看著複雜,你卻能學到幾分。”

“我這招式看著簡單,卻又不一定好學。”

“嗯。”

阿飛很贊成,用手中的棍子朝水中一刺,卻不能刺出一條魚來。

他略有失落,但很快就忘了這點失落。

“我教你一個能練劍的法子。”

“大哥哥,怎麼練?”他現在對趙榮的劍法佩服得很。

趙榮站起身來,“這幾日,除了那頭黃牛,你不要對其他人說這邊的事情,這是練劍的第一重考驗。”

“嗯。”阿飛用力點頭。

“再過幾天,村上會有一隊過路人,他們有馬有車,裝了許多貨物,動靜肯定不小。”

“你到時候站在路邊,一邊唱歌一邊接近。”

“若是有許多人轉頭看向你,說明這是你要等的人。之後便上前打聽,說有人叫你找一個姓馮的師父。”

“接著再單獨把河邊的事說給她聽,給她磕頭,你準能練劍。”

“練會了她的劍法,你若有悟性,再回想我今天這一劍,也許你就有機會學成。”

話罷,趙榮迎著夕陽滿披霞光,轉身給牧童留下一道難忘背影。

老黃牛哞了兩聲,牧童唱著牧歌相送。

……

這牧童是有些天賦的,配上他的名字,趙榮更覺著是練劍的苗子。

但他自己生不出半分收徒打算,興許二十年後,才能有這般興致。

若這牧童與衡山派有緣,拜馮師妹為師是極好的。

衡山十五代弟子可是少得很。

晚間,趙榮和其他人一樣早早睡下。

大家養精蓄銳,翌日一早才分出七八人騎馬去六里外的官亭集上打探訊息。

隅中時分,出去打探訊息的回來了幾人。

高根明,陸大有與凌兆恆去時騎馬,回來時卻走路。

他們身邊跟著兩位僧人。

凌兆恆瞧見門口的趙榮,連忙上前遞話:

“師兄,這兩位是從鳳陽府一路南下的大師,他們對廬州與北地的情況很瞭解。”

趙榮目光朝兩位僧人掃去。

他們僧袍破舊,各背一竹製行李架,綁腿著草鞋。架上垂一油燈,似為夜行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