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中安然無恙,全身而退的人而已。”

李玄苦笑道:“那只是僥倖罷了。我不懂什麼音律,也不願做‘有緣人’類的人。”

凌瓏認真道:“若得有緣,不能錯過凌家祖訓,凡是遇到有緣人,便要以心相對,不能輕言放棄。”言畢,不等李玄再問,長長嘆道:“自俞伯牙、鍾子期二人因琴而相知相交的故事流傳千年,世人便為撫琴與聽琴賦予了更尊貴的高尚的生命及意境。嗯,所謂有緣人正是身、心、神、韻相合之緣也。”她口中說著,似乎忘了適才正要負琴而去,竟然解開布裹,取出古琴橫於膝間,玉手輕揚,道:“琴以音色劃分,有泛、散、按等諸多變化,其散聲出自空弦,音要老辣圓重,渾厚剛勁。而泛音則源自左手琴絃之徽位,技法旨要為靈動若風,輕盈若水。”

李玄聽她如此說,暗道:“凌姑娘為何忽然對我說起琴法是在向我授課麼?”

凌瓏不斷比劃,見李玄聽得認真,又道:“泛散之音已有,按聲又是如何而來呢!嗯,按聲靠左指移、動、輕、重手法發聲。因此,輕拂彈奏時,右手配以撥絃,力由心生,以擎、託、抹、挑、勾、剔、打、摘等繁複手法,才可做到意境深幽,清雅脫俗。其間每拂掃或按壓,均需達到餘韻悠悠,更要做到衝瞻、渾厚、良易、正大、清越、豪毅、縝慄、簡潔、明麗、激越、哀怨、古樸、峭直及奇拔等心神韻境。不過,奏琴能做到簡靜已是不易,若要做到中和超然之極高境界,卻非一日功啊!”

李玄越聽越感興趣。因為凌瓏所說之手法,恰與武學技巧之道暗自吻合。其中擎、託、抹、挑、勾、剔、打、摘手法看似輕描淡寫,卻與被胡山野和石婉柔改進的雲魔劍法中的起式、收手、擰轉、反推、斜圓、徑直等精微之處,巧妙吻合著。

他暗歎道:“原來她不但醫道異奇,內力綿柔,且還能在撫琴之道中闡明武學技擊之至理她為何告訴我這些,難道僅僅因我是她先前提到的什麼有緣人嗎?”

凌瓏繼續道:“撫琴先習心,習心先修德。有德者撫琴才可生出萬千變化之音色。這是因音色有高下、清濁、疾徐、短長、大小、剛柔、哀喜、滯速、周疏及入出等百般豐富之表達。”李玄不解問道:“何為高,何為清?”凌瓏道:“寧謐清虛是為高。高不單純是離地萬丈,其實如深淵不可測,如流雲無處尋,如江河無盡頭亦可稱為高。而月色皎然,秋潭碧水,松巒濤聲,幽谷呼應等妙境則為清也。”

李玄嘆道:“原來撫琴竟如此講究。”

凌瓏笑道:“此非講究,這是意境。若論講究,撫琴倒真是有五不彈、七定例、十四彈這其中五不彈為:疾風甚雨不彈、塵市喧囂不彈、遭遇俗子不彈、立而不坐不彈、未著衣冠不彈。七定例為:明道德、感鬼神、美風俗、妙心察、制聲調、流文雅、善傳授。而十四彈則為:遇知音、對道士、處高堂、逢可人、坐石上、登仙埠、棲林下、游水湄、居舟楫、逢二氣清朗、值清風明月等繁複講究呢!”

李玄嘆道:“琴法果然有繁複講究。”

凌瓏笑道:“好了,我終於說完了。”李玄聞言詫異,問道:“為何卻是終於說完了呢?”

凌瓏臉色一紅,嘆道:“我們凌家有祖訓,若遇到有緣人,必須將這些話對他講出來。”

李玄更加奇怪,問道:“為何?”凌瓏嘆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這是凌菊染先祖留下的規矩你可聽得懂了麼?”李玄輕輕地搖搖頭道:“音律總難以明白,但為何感覺你的話裡似乎含有武學至高境界?”凌瓏聞言大喜,輕輕嘆息道:“還說你不明白!我說的琴法正與凌家武學相關。”李玄聞言問道:“凌家武學?”

凌瓏點了點頭道:“百年前凌家出了一個絕頂聰明之人,喚作凌菊染。她少時便流浪江湖,以孤獨之女兒身,歷盡萬險,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