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笑道:「是啊!遼人得知大宋嚴加操練禁軍就慌了,還派了船去府州挑釁,卻被唐仁和折繼祖迎頭一擊,哎!說起來遼人竟然還沒發火,果真是心虛了。」

他見沈安在邊上裝小透明,就笑道:「你說過耶律重元會謀逆,朕拭目以待。」

沈安正色道:「陛下,國事不能說,而是要做。耶律重元本就不滿自己從皇太弟變成了皇太叔,覺著自己被耶律洪基父子給騙了,臣就在雄州做了個圈套,這才逼著他們提早攤牌……這是做,沒有這個圈套,臣不敢說他會謀逆。」

這是我做出來的功勞,怎麼能說成是我的預言呢?

趙禎點頭道:「說不如做,好。你那個酒精對金瘡果真有用?」

當初沈安和樞密院建言酒精能消毒,因為武人地位低,加上涉及的金額太小,所以大家都沒關注。

沈安說道:「陛下,將士們平時操練會經常受傷,等上陣時在箭雨和刀槍中廝殺,浴血奮戰就是家常便飯,許多人在當時只是受創,看似能救活,可後續不少人會莫名其妙的發熱,然後……」

他微微垂眸,趙禎嘆道:「這是為何?」

「陛下,人體……」

沈安挽起袖子,露出了手臂,說道:「人有面板覆蓋,作為對人體的保護,面板被割開,外界的許多東西就會鑽進去,此時若是不理,那些東西就會越發的壯大,最後會遍及全身。」

那時候就會要人命!

趙禎面色微沉,問道:「酒精就是殺這些東西的嗎?」

沈安點頭,韓琦問道:「可這些東西……誰看到了?」

眼見為實,耳聽為虛,這是先人的智慧。

這個時代並無顯微鏡這些東西,所以肉眼看不到那些細菌和病毒,大夥兒也不會相信。

眾人都紛紛點頭,覺得此言有理。

沈安淡淡的道:「以前誰看到月亮上的東西了?」

韓琦一怔,旋即退了回去。

當初月食時,天下物議洶洶,趙禎眼瞅著就要下罪己詔了,沈安就弄了個望遠鏡出來,讓大家看到了月亮長的什麼樣。

歐陽修不知道此事,就問道:「什麼月亮?」

曾公亮說道:「當初月食時,沈安做了個大的千里眼,當夜咱們就看到了月亮,那上面……」

歐陽修的眼睛一亮,「那上面可有仙女?那舞姿可動人否?」

這個老不修!

曾公亮說道:「上面沒仙女,全是坑!」

「全是坑?」

歐陽修覺得曾公亮是準備坑自己,就問沈安:「上面全是坑?」

沈安點頭道:「對。」

歐陽修眼中的神彩瞬間就熄滅了,大抵是夢想破滅,估摸著以後關於月亮的詩詞沒法寫了。

以前還能寫寫傳說中的事物,比如說嫦娥什麼的,現在咋寫?

寫什麼?

難道寫坑?

沈安說道:「千里眼能看到月亮,若是再看細一些,就能看到那些更細微的東西,比如說傷口上的那些細菌。」

「更細微些,難啊!」

韓琦說道:「佛家有雲,一沙一世界,一葉一菩提,可是這個道理嗎?」

沈安點頭道:「差不多。」

一粒沙子裡就有一方世界,這個比喻很有詩意。

趙禎感慨道:「原先舉手投足都不在意,可此刻想來,身邊處處皆是細微處,沈安,這可是雜學裡的嗎?」

宰輔們都在看著他,大抵希望不是。

雜學大夥兒沒當回事,可隨著一件件發明被推出來,一次次的震撼人心之後,誰也無法忽視這個邙山傳出來的學問。

這是顛覆醫術的觀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