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道:“奴婢不敢貿認。”龍忘海怔道:“你怎得自稱奴婢?”花椰道:“因為奴婢確是婢女。”又道:“先生可有要換洗的衣物?奴婢剛剛擅自動了先生的伙房,煮了一點粥,奴婢去為先生端來,先生要換衣服的話,丟在這桶裡。”說罷她出屋,不忘為他閉上房門。

龍忘海待她出門,急忙把衣服全剝下。丟到桶中。雖說是自己的女兒,可畢竟十年不見,一時間竟陌生的如同新來的婢女,相信對方也是一樣感覺。剛換上乾淨衣服,便聽門外花椰輕輕咳嗽一聲。龍忘海一邊整自己的領子一邊道:“進來!”花椰推門而入,手裡端著一碗熱粥:“先生慢些喝,怕有些燙口。”龍忘海接過那粥。花椰把桶子拎起,道:“先生且坐,奴婢去把衣服洗了。”

龍忘海嘆道:“你既是我的女兒,便不要再自稱奴婢。”花椰立即應道:“父親教誨的是,孩兒記下了。”

待她再出門,龍忘海不由嗟嘆。真是一個聰明的孩子!心細若發,知趣識禮。一口氣喝了粥放下碗,龍忘海立即追到後院井邊,他有一肚子話要問這個十年不見的女兒。

後院花椰正用棒子用力敲打衣服,那背影的身段依稀便是當年鈴依的模樣,卻比鈴依要苗條三分。龍忘海真想上前將她一把抱住,用力捏她胸,對她訴說別來之情,猛上前一步,卻又突然警醒——這並不是自己的妻子鈴依,而是自己的女兒映雪啊。

“這十年……你過的可好?”輾轉半晌的一肚子的話,到了口邊,卻只得這麼一句。花椰道:“主子們待女兒不錯。”也只一個模糊的答案。

“你說你在人家做傭人?”龍忘海想起這茬,“你娘……怎得沒將你送去好人家,好好過日子?”

花椰道:“女兒不記得。只聽人說起,女兒是教一個自稱女兒父親的人,賣到人家做婢女。”

他的女兒,怎得居然去了人家做婢女?龍忘海一時難過,伸手撫她的肩:“這麼些年,苦了你了。——你娘一直沒看過你?”花椰搖頭。龍忘海長嘆,站起身。

沉默了一會,龍忘海以為花椰會向自己提問,誰知她卻半晌沒出聲,自己便又著急,道:“我為你贖身,從此咱們爺倆安分過日子,可好?”

提起這個,花椰在水裡洗乾淨了手,用布擦了,從懷裡拿出笛子來,遞與龍忘海:“父親可識此笛?”

龍忘海接過,在笛子兩端看了一眼,道:“是我做的,上面有我的印記。這是我的學生陸通師滿之時,我做與他的,這下面有他的名字。”笛子的頂上有個小小的“龍”字,底部又有一個小小的“通”字,是他親手所刻,不會有假。“只是……”他反手將笛子橫拿,“這……這缺口是怎麼回事?這麼大,不似老鼠能咬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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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狗。”花椰繼續洗衣服,“姑娘只聽到房中有動物,急忙開門,卻已不見蹤跡。別的東西都沒事,只這笛子被咬了,姑娘們說可能是當了骨頭,啃了吃了。——這是威遠將軍那日幸了淡香姑娘,興致高時,順手贈了她的。當時淡香曾允諾說,會永遠珍愛這支笛子,每每拿起它,就如同見到將軍本人。如今……”龍忘海皺眉:“行了!不必再說了。龍某人的笛子只贈好友,哪得閒暇贈與你家姑娘騙人?”又懷疑起來:“你說的姑娘……”

花椰淡然道:“是女兒的主子。女兒現在‘怡雲閣’淡香姑娘房中做事。”

龍忘海大睜了眼,怔了半晌才道:“青……青樓?你在青樓做事?”他一把拑住她的肩膀:“你……你居然淪落為一個妓女?”

花椰被他捏的肩痛,皺眉不語。龍忘海將她揪起,扯到前院來,一把推出門外,大聲道:“走!走!給我走!我龍某人沒有做這種下賤事的女兒!”說罷,狠狠關上房門。

出來的急,花椰的笛子丟在了門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