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話?”

“朕要聽你說。”

我雙手攏袖,正禮一拜道,“臣妾從不在乎。”

他一步跨至身前,抓住我的手腕猛地揚起,“你心裡究竟在想什麼,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吃痛地扭著身子,手骨幾乎被他捏碎一般,“我早就說過,我想要的你永遠給不了!”

“那麼朕便讓你嚐嚐一無所有的滋味。”他扣住我的臉頰道。

“我早就一無所有了,全拜您所賜!”他的話激起了心底壓抑已久的怒意,我瘋狂地吼了出來。

劉徹一言不發,由怒氣轉為沉默,我倔強地梗著脖子,眼淚不爭氣地順著臉頰滑落。

我恨他、怨他,可又能如何?

這樣的糾纏,不知何時才是盡頭。

我和劉徹開始了冷戰,他從不在白天踏入猗蘭殿一步,偶爾很晚才會過來,我倆並排躺在榻上,幾乎沒有任何交流。

有時他便會毫不顧忌我的感受,一陣痴纏之後,翻身睡去,我則是整夜無法入眠。

我摸不透他的情緒變化,□退卻之後,他生硬地從後面抱住我的身子,將臉龐貼在我的脊背上,聽著他的呼吸由濃重轉為平和,我輕聲開口,“玉華膏還有麼?”

他身子微微一震,雙手換了位置,仍不答話。

“我想除掉這塊傷疤。”我知道他在聽,我也知道他在乎。

“若未記錯,是你不肯用,也是你要留著這塊傷疤,時時提醒朕。”他扳過我的身子,薄唇緊抿。

“若是沒有就算了,反正沒有人會在意。”鼻子裡一陣酸澀,倘若霍去病看到了,他會知道我也為了他而掙扎過,放棄過麼?

可是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終究是錯了。

“你何時才能聽話,才能甘願?”良久,劉徹輕嘆一聲,將我塞進懷中。

我望著羅幕幾重,這一聲些許無奈的嘆息,驀地將眼淚逼了出來。

第二日若予便送來了三瓶玉華膏,我開啟錦盒,悄悄將張太醫給的蘭麝香粉摻進裡面,因為有了蘭花香氣掩蓋,麝香之味幾乎聞不出來。

我仔細試了試,確定沒有紕漏之後,用手指挑起一縷,對著銅鏡細細塗抹在傷疤上。

當初為了不入宮,我親手毀去,如今又為了不孕,我親手醫治,其實自始至終都是我一個人在演戲,根本沒有觀眾。

從椒房殿請安回來,我便坐在鏡前塗著藥膏,劉徹悄然出現,他臉上暈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親自幫我上藥,伸手覆上我的小腹道,“肚子裡的孩子,也一定像你。”

我握著陶瓶的手微微一顫,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碎裂開來,落了一地。

“還沒有呢…”我出神地低喃。

“一定會有,而且是兒子。”他加重力道,將我箍在懷裡。

“為何不是女兒?”我盯著小腹道。

“都好。”他嘴角翹起,劃出好看的弧度。

心頭一陣抽搐,我捂住嘴巴,將喉頭哽咽的酸澀硬生生吞回肚子裡。

“我想睡一會。”我推開他,跌跌撞撞地撲到榻上。

“朕也要去宣室殿議事,你可是用了什麼香料,很是好聞。”劉徹站在窗邊,深深吸了一口。

“是蘭花香呢,我最愛這個味道。”我使勁向上眨眨眼,眼眶裡的液體又流了回去。

“朕也喜歡。”他拂袖而去,我猛地衝過去,將玉華膏的陶瓶蓋上,塞進案几下面。

我討厭這個味道,我害怕這個味道…它時時刻刻提醒我,我是在扼殺著一個未知的小生命,那是我的親骨肉,儘管我不知道他何時來,何時去。

元狩二年二月,初春的寒意未消,河西大戰破冰而發。

霍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