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消失在黎明的薄霧中。

我呆呆看著空蕩的街市,命運一次次和我開玩笑,我到底該怎麼辦?

逃出,就永遠也回不了家。入宮,我便要用轉圜在勾心鬥角之中,可我心裡除了難以名狀的悸動之外,還有種深深的絕望。

我和霍去病,只怕今生有緣無分,那如果我能找到回家的路,是不是也可以救他一命。

愛與不愛,我們便都要好好活著!

從原路又走回公主府,我換好衣衫,最後一次坐在榻上,看窗外的紅日東昇,等待結局的降臨。

豔陽高照,今日天氣格外明媚,不多時,便有黃門侍郎來府相接。拜別公主和平陽侯,我沒有帶任何行李,唯一需要帶上的只有那根青銅簪。

踏上軒車的那一瞬,我回頭,彷彿看見自己在梅苑唱歌,看見自己在馬場觀馬,看見自己在雪地裡玩鬧,她們笑著向我揮手。

再見了,公主府。再見了,李瑤歌。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

也許這是我唯一的出路。

車子駛出公主府,我木然地看著窗外,章臺街逐漸遠去,一路向南。

“瑤歌!”車外有人呼喊。

我掀開簾子,只見趙嘗奔跑著跟在車後,拼命地朝我揮手。

“趙嘗!”我扒著車窗,他為什麼還要來…李瑤歌已經死了,平陽公主府那個無憂的歌姬,再也不會有。

我放下簾子,直到耳邊的呼喊聲逐漸遠去,混在風中。

長安城熱鬧非凡,繁華富貴鄉,整齊的建築掠過窗外。車子駛入一條寬廣的大道,華陽街。

人群逐漸稀少,抬頭依稀可見城南高高的宮闕樓閣。閉目而坐,將我的心和外界隔離。

直到黃門侍郎尖細的叫聲響起,好似一場大夢醒來。

從車子裡走出,耀眼的陽光刺得我睜不開雙眼。

觸目所及,青灰色巍峨的高牆聳立,遮天蔽日,青龍雕像面北而立,朱雀雕像面西而落。透過城牆的縫隙,內城是錯落的宮殿群。

我仰頭觀望,衣袂獵獵飛舞,城門上三個篆體銅字:金馬門。

“未央宮已到,陛下在猗蘭殿宣見。”黃門侍郎引著我入宮。

回望來路,也許這是我最後一次站在宮牆外,攬盡長安繁城。

“姑娘請。”黃門侍郎再次提醒。

未央宮,我低低念著這個名字,悠遠綿延,帶著歲月的風霜,迴盪在空氣中。當我真實踏入這九重宮闕時,才感受到了那種古樸恢弘的氣息。

前殿疏龍首山為殿臺,階基四周龍紋抱住,軒階三疊,蒼龍銅像爪牙張揚。

舉頭四望,高高的青玉石階看不到盡頭,那一霎,心裡空蕩寂靜,原來,原來我早已知道…夢中的畫面就在眼前,命運早已註定。

層疊地宮殿壯闊輝煌,殿角攢尖,於望樓之頂。白牆玄瓦,埋葬了多少紅顏和眼淚。

我一步步踏在石階上,彷彿盡頭便是我的宿命,可宮苑深深,卻教我如何甘心。

猗蘭殿內,薰香嫋嫋,穿過殿堂,便有宮婢隨行,繞過三重簾幕,高榻上端坐之人便是劉徹。

殿內燭火通明,青銅燭臺雕立在壁,他手執竹簡,正在專心批閱奏摺,一旁肅容立著四位小黃門,五名宮婢隨侍在側,可屋內鴉雀無聲。

“奴婢拜見陛下。”我俯身在地,袖擺鋪在身前,將頭埋得很低。

“可。”他平淡無波的聲音傳來。

我直起身子,垂下眼簾,雙手絞在袖中,不停告訴自己,只有麻木才能變得堅強,只要無愛便能無堅不摧。

“退下。”

宮婢侍者有序地退出,不消片刻,整個猗蘭殿只剩下我們兩人,靜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