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生看著手裡的匕首,思慮了片刻,微微頷首:“河生知道了,謝謝閣下。”

“那便動手吧,我在這裡,也好去告訴地鬼一聲。”

河生兩手拿著匕首,將刀尖對準自己的心口,卻在此時,她的唇邊亦綻開了一絲微微的笑意,她緩緩對雪神說道:“在閣下眼中,人子都是你可以任意擺佈的,對麼?”

雪神看著河生,並沒有言語。

“多謝閣下,但我並不需要。”河生神色平靜,眼中柔和卻堅定,“紳不見我,自有不見的理由……只要我在世上活一日,我便會等他一日。”

河生將冰刃畢恭畢敬地放到交界處,然後回身走向墓穴,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下去。

雪神凝視著河生離開的背影,垂眸看向地上的匕首。

有點意思……

河生走進地宮,手裡拿著一個花環。

穿過交錯縱橫的墓道,走進主墓室,將花環放在了石椅之上。

這半年來一直如此。

而她放到這裡的花環,總會在某一個時刻被人取走。

她落寞地回到空無一人的主墓室,環顧四周,她神情黯淡。

我錯了……

你出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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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戶外面的景色依舊是像平日一樣陰雲密佈,時不時會有長盡河畔的大霧掠過窗戶,如同一片巨大的雲彩貼著地面爬行而來,緊接著,臉上便會籠罩一層溼冷的霧氣。

自打戟頌來到此地之後,便很少見到晴天。

可即便如此,戟頌還是日日坐在窗邊,日子過得乏味而無聊。不過戟頌不討厭這種乏味的日子,從過去的經歷戟頌得出了一個經驗,沒事就是最好的事,無聊是最佳的樂事。

烏鄫去古崟幫助戟晟處理事情,到現在還沒回來。

戟頌不知道烏鄫在忙什麼。

但祭司不出門,日日坐在自己的居所之中,沒有他的話,眼下就算戟頌走出神宮大門,也幹不了什麼事情,而且容易因為失明找不到回來的路。

若是這樣的話,就正中這神宮之人的下懷了。

神宮之內的所有人都巴不得她這不死族人離開,她迷失在外面,也省得他們費盡心機將她請出去。

過了許久之後,勒金從外面進來,對祭司屈膝行禮之後說道:“大祭司,可以走了。”

“你們要去何處?”戟頌對勒金說道,她這幾日幾乎都在祭司的居所之內待著,沒見過什麼人來過,更沒見到有什麼人通知祭司要去什麼地方。

“今日……乃是長河族的大事。”

勒金沒有正面回答戟頌的問題,而是走到門外等候祭司出來。

戟頌對於這些成天神神叨叨、高深莫測的神術巫道之人已經有些習慣了,沒再追問他口中長河族的大事是指什麼。

只見祭司披上外衣,便起身朝著勒金走了過去。

戟頌充滿懷疑的目光始終追隨著祭司,似乎要是從他清俊的臉上看出什麼蛛絲馬跡來。

到底是什麼大事……

祭司走過戟頌面前的時候,似是察覺到了戟頌的視線,忽然停了下來。

“你要去嗎?”祭司忽然側臉,迎上戟頌灼灼的目光。

戟頌對於祭司詢問自己的意見有些意外,但沒做過多遲疑,便本能地站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將一旁的大刀拿起來,臉上閃過一絲微妙卻難掩的興奮之色。

總算找到點能幹的事情了。

祭司看著她良久,想起了自己之前養過一隻精力旺盛的幼犬,每次他帶它出去遛彎的時候,那幼犬眼中的光亮與此刻面前之人眼中閃現的光亮不能說是酷似——

簡直是一模一樣。